梦醒了,缺失的拼图要怎样重新拼合才能刻画出一副完整的图案呢?当初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个人,总是最先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那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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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格外的安静,文艺正在洗一只青花瓷碗,洗的“咯咯”响,她固执地认为只有达到这种程度,碗才算是真正被洗干净。茶几上突兀的手机铃声桎梏了空气分子的同时,也打破了保持宁静的屋子,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划过文艺的耳膜,她手一滑,青花瓷碗就顺势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碎的满地都是。
文艺无暇顾及地上的碎片,慌忙地跑去拿起沙发上手机,她盯着发绿光的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呆,然后失望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回了沙发。都说分手了,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呢?!文艺对自己先前的行为嘲笑了一番以后,拿起扫帚漫不经心地清理地上的碎片渣子。
爱情真的是一个奇妙的词,一下子把时光轴拉得飘渺遥远,所有景象都带着美好的怀旧色彩,慢慢变得真切起来。
2
文艺所在的高中是市里最不起眼的学校,全校大部分学生基本就是混日子,拿到毕业证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那种。但是高烨除外,他是老师心目中的“尖子生”,同学心目中的“学霸”。他各科成绩都非常的好,人缘也好,最主要是高烨的浓眉大眼高鼻梁,还有那戴眼镜也挡不住的双眼皮,所以一下课就会有一群女生围着他问各种天文地理稀奇古怪的问题。
文艺正好相反,成绩平平身材一般,脸上还带着青春期的婴儿肥。这样的女孩其实很悲催。她们通常都是男孩口中的“哥们”,女孩眼中的“女汉子”。有时候她都恨自己,为什么叫文艺这个名字。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在一起。
因为一本书,两条平行线不再是朝着原本的轨迹运动下去,中间跨越了无数道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文艺在教室逗留了一会,因为她手里的《边城》已经是最后一章了,她想看完再走,她想知道翠翠跟二佬的结局,可是结局……
文艺合上书,准备关上教室的灯回寝室。她走到高烨的座位上的时候,她停了一会,高烨的桌子上放这一本《追风筝的人》。这正是文艺想接而没有借到的书,原来被高烨借走了。文艺想了想还是顺手拿走了。文艺在心里反复的强调,这不叫偷,这叫借,还会还给他的。只有这样,她才会心安理得一些,不然她会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天,高烨知道了桌子上的书是文艺拿的,但是他没有生气,只是问了下文艺:“你也喜欢看这文书?”
文艺一下子脸红了,不敢抬头看站在她眼前的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她点了点头,轻声地说:“嗯。”
高烨顺势坐在了文艺旁边的空座位上,跟她聊起了书上有意思的事情,两个人从《追风筝的人》聊到《边城》,从《边城》聊到《平凡的世界》。两个人从同学到朋友,只用了几本书的时间,这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他的一个笑容,都可以让你悸动的心遍地开花。
3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条平行线开始有的交集。
文艺突然间迷恋黄昏,因为它是黑夜来临前最舒心的时候,它的暖,总是能轻易地就能融化到心里。文艺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才有的这种感觉,就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高烨一样。
每次高烨从文艺身边走过,文艺都假装咬笔思考问题,眼角边上微弱的视野,刚好可以看到他紧凑的眉,高挺的鼻梁。不需要刻意的抬眸,就能隐约捕捉到安熟悉的身影。
哄闹的下课时间,文艺拿这一道她已经算过很多遍的题目去问高烨。高烨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形,耐心仔细地给文艺讲解。这种感觉就像阳光洒在地上一尘不染,又像黄昏一样悄悄融化在那颗花季懵懂的心。
第一次月考静悄悄地来,轰轰烈烈地走。高烨很稳定,总是第一。文艺一直在二十到三十之前徘徊。她除了语文还能看一点以外,其他的科目都掺不忍睹。
那天下午,文艺把那本《追风筝的人》还给了高烨。熏黄的阳光顺着叶脉流动到文艺的睫毛上,温暖安详。
高烨说:“看完了?”
文艺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高烨突然说了一声:“唉!”
文艺回过头,疑惑的看着高烨,高烨说:“我…我喜欢你。”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上瞬间泛起红光,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剩下风悄悄地从高烨的耳边吹过,告说他说:“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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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草编的小蝴蝶,小草上照出笑脸的珍珠。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喧闹的下课时间,桌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解答文艺不懂的问题。文艺出乎意料的被高烨的手带入他的怀抱,他的脸颊微微发烫,从那一刻开始,文艺便喜欢了这种拥抱。带着最温暖的气息,贪婪带着不舍,踌躇但不怯弱。但是文艺的手始终不敢环上他的后背,生怕这个最初的拥抱,变成永远无法触及的美好。
第二次月考,文艺终于跳出了二十到三十这个区间。所有的科目有明显的大有进步,文艺却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东西,因为第二次月考高烨缺席了。不见了?失踪了?会不会是出车……文艺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不停地为他祈祷。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很多天的一个晚上,她的手机莫名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短信上说:我不在,你要好好的。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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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强制自己不去像这些东西,专心清理地上的破碗碎片。怎么样才算好好的呢?怎样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呢?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文艺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放下扫帚去沙发上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手机里传来:您拨打号码是空号……
这条短信明明一键就可以删除,但是却被文艺硬生生的删了三个月。每一次想删除,就像有人在伤口上洒了一把最咸的盐,而这种痛苦只有自己承受。拔丝的蛹要承受破茧的痛,文艺是痛了,但是没有换来化蝶后的美丽。
窗外突然下起小雪,路边的一对情侣没有带伞,雪花落在两人的头上,路灯的照耀下泛起微弱的光。文艺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在纸上写了一句: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一滴眼泪晕开了钢笔划过的痕迹,在纸上淡开,像是在哪处皮肤绽开了一道伤口。最后眼泪还是冲破了最后的防线,肆无忌惮的模糊了双眼,也淋湿了那拥有双眼皮的脸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