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晚饭同父亲母亲出去散步。
平日里都没有这个闲工夫,偶尔偷闲,便把步子放慢,再放慢,长舒一口气,把整个身心都松弛下来,漾在月色里,彻底融入。
父亲与母亲在稍前头,我跟在后头。我看着他们俩肩并肩得向前走,彼此都不说话。高大的路灯伫立在一旁,暖色的灯光落了父母一肩膀,他们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母亲较父亲矮不了多少,所以俩人的背影看上去很协调,在这夜景中,静谧着,美好着……
路上有花,多是我叫不上来的名,都仰着脸,笑得开心。有些十字路口的地方,会有一个三角形的花圃,里面种满了花。平时都不曾关注过它们,今日等红绿灯等的实在不耐烦了,才选择蹲下身来,看看它们。花是橙色的,花瓣呈波浪状,如潮汐般,一层一层将花心围在里头。花开得不大,完全没有给人以臃肿之感,也没有水仙、菡萏般的仙气清秀,只是普通的,媚而不俗,艳而不荡,像怀春的小姑娘,可爱得紧。
也有爱心型的树叶,枫叶模样的叶子。我问母亲要来手机拍照,她应许了。于是便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累。父亲与母亲仍走在我前头。我走路时,他们在走,我拍照时,他们有时会走,有时会停下来等我。偶然聊上几句,我也不在意去听,只专心我拍照时的角度与灯光。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我一抬眸就能看见的地方,在我一抬脚就能跑到的地方,在我一抬手就能抱个满怀的地方,这是我一直都懂的,也是一直都深信的。
后来,我追上了他们,和他俩并排走着。我看着我们仨的影子从身前一寸寸矮下去,再高起来,乐此不疲。我把一些拍得好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母亲特别爱看我拍的照片,她说好看,有股青春活泼的味道。我笑着说,照片怎么还会有味道?母亲微微一笑,只不过不再说什么。再后来,父亲也跟着我一起拍,两个人或是趴在花圃旁,或是凑到树边,母亲在一旁笑着说我和父亲像两只猴子,父亲佯装一副怒极的模样,却不料母亲早就笑着跑开了,三个人在路上吵吵闹闹,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了吧。
兜了一圈后,我们特意挑了南边的路回家。那儿有一排别墅,有一户人家在院中栽了栀子花,倚着栏杆栽的,所以有几个枝丫探出墙外,路过的人大可以摘一朵走。算着差不多是这些个时日栀子花开了,再不济有些开了,有些还是个苞,还能带一株回去养养。到了那儿,果真,只不过香味儿没有满树皆开那般浓烈,却也是极好认的。天下花香,我以为唯有栀子花香是一下便能认得的。那香,太熟悉了,一绺绺的香像酒,醇,不烈,也甜,一点不涩。摆在家里,清水养养就成。这样的花,谁不喜欢呢?父亲便摘了朵花给母亲,母亲将花凑至鼻尖,深深一嗅,那模样,是夕阳中的新娘了。
我们把这花养在水里,用瓷碗装着,白瓷碰栀子,净,雅。
其实,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