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百度上看到一则故事:
从前有一个父亲生了重病,儿子很着急,便到处求医问药。每天他服侍父亲吃过药后,就扶父亲上床躺下,让父亲睡个好觉。
可是有许多蚊蝇,整天嗡嗡地飞来飞去,影响父亲睡眠。儿子见父亲在床上睡不着,马上找来棍子到处追打蚊蝇,却怎么也打不完。
恰巧有一只蚊蝇落在父亲的鼻子上,儿子一时没看清楚,慌忙中一杖打去,父亲就这样被棍子重重揍了一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死去了。
这个故事的评论是,每个人都会犯各种各样的错。故意为之的,虽善不善。无心为之的,虽恶不罚。
故意为之的过错受害人是一方,而无心之过的受害者是双方。
是的,无心之过的受害者是双方,我深以为然。这则故事瞬间让我记起,压在心底尘封已久的秘密。
我以为那个秘密已经被岁月遗忘,却在不经意间被这则故事触碰到了那根弦……
记得那时六岁,我家隔壁住着高我们一辈的久爹爹和安婆婆(实则,他们比爸爸妈妈年纪还小。),他们有两个孩子,姐姐叫小群,弟弟叫强强。
在我眼里,当时他们家就是“有钱人家”。
爸爸说,田是庄家人的命根子,田越多,生活便越好。可家里种了那么多田,爸爸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像牛一样没在地里,一年上头,桌上除了萝卜便是南瓜。
一次,幺叔叔到我们家 吃饭,看到桌上的几样菜——炒萝卜、萝卜汤、腌萝卜、干萝卜丝时,哈哈大笑:“今天萝卜开会!”
而强强家田没种多少,可他们家穿的的、吃的却样样比我们好。
当我们还穿着䃼丁打补丁的衣服、冒出脚趾头的鞋子时,小强已穿上直挺的衣服、带皮的鞋子。他们家的厨房里,时常还能闻到飘过来的肉香味!
听大人说,小强的爸爸在外面是做“工作”的人,很有能耐。
他爸爸隔些时间回家时,总会为他们姐弟俩带各种各样的吃食,眼馋得我们直流口水。他爸爸每次走,都要嘱咐强强妈妈,要照顾好他们姐弟俩。
强强妈妈便在家种着几分口粮田,精心精意地照顾着他们姐弟俩。
小强和我年龄差不多,又是邻居,成日混在一起玩,关系自然处得比较要好。他爸爸每次回家带来的“高级东西”,他也会给我几个。
一个天气炎热的夏天,大人们都下地干活了,我在屋前玩儿,强强问:我姐姐上哪去了?我指了指前面的河:你姐姐在那里游泳。
强强一听,便径直走去。
可没多长时间,我便看见一个神情严肃的人,抱着强强快步朝他家走去。后面哗啦啦地跟着一群人,一瞬间便涌进了强强家。
——强强下水时掉进了牛坑洼里!发现时好像就不行了。
当人们用尽方法,强强仍是没能醒过来时,强强的妈妈不由得伤心欲绝,号啕大哭。在场的人莫不扼腕叹息。
突然,强强的妈妈哭着哭着,陡然间大声吼叫:是谁告诉他去河边的?是谁?啊?如果不告诉他,我的强强就不会去,就不会……死……呀……是谁?是谁这么害人呀……我的强强……
年幼的我,听到强强妈妈这一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和责怪声,吓得魂飞魄散,害怕得无以复加——是我……害死了强强!
从此,我的心像是系上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我虽与强强家是左右邻居,但自从强强出事后,我是再也没有胆量敢踏进强强家半步!
每当听到强强妈妈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时,我便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我对强强的妈妈十分愧疚,但我更担心强强的妈妈,有一天如果发现,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会怎么想!
我自责不已……
我想,如果天天这样战战兢兢地生活,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幸亏没过多久,我们家搬回老藉,我又有了新的玩伴、同学和朋友。
我的心像打开了一扇窗。我把强强的一切,沉在那束光照不到的地方,成为永远的秘密。
或许强强妈妈早己忘记了那日的言语,而我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强强妈妈那日凄厉的吼叫声和痛苦声……
没想到,这个秘密在心底裹了里三层、外三层,过了这么多年,被今天的这则故事,给掀了出来……
而看到这则故事的评论,心里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释放,获得了一种无言的慰籍。
佛说,无心之过是场意外,你不能谴责意外。
是的,当我看到这则故事时,在深深内疚、自责中的我,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份负担,知道独自懊恼是多么愚蠢与无益。
生活不易,愿每一个无心之过的人都能轻装前行。
齐帆齐写作课第一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