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吗？”布莱斯问道，“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我会告诉你关于这份工作的更多消息。”

“我饿了，”卡丽娜一边回答他，一边看着谢尔家族的车渐行渐远，其他车辆像波浪一样倒退着回避，“可我没钱，你有吗？”

布莱斯摇了摇头。

卡丽娜叹了口气。“行吧，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她上街朝市集走去，宝石贩子在这里交易。看来她要为布莱斯的探险提供经济支持了。如果他们能成功，她就能从报酬中拿回为他花的那一笔。她可以用一块宝石换钱，购买在山上生存所需的用品、装备和衣服。布莱斯显然没有头绪。如果他没带她就出发，他可能已经暴尸荒野了。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愚蠢还是绝望，她推断可能二者都有。

她还没走多远，街上的一群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大批人群聚在一起围观，阻塞了车流和行人。

卡丽娜很难弄清楚是什么引起了骚动——她也并不在乎。她只是想绕开或者穿过人群，好继续上路。她费力地从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挤过去，用手肘尽量推开人群，而围观的人也都拼命往前挤想看得更清楚些。

人群中央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喊和恳求声。一些围观者难堪地笑了起来，他们看起来似乎很尴尬。

“请停手吧，”一个声音叫道。“我会把钱给你的。”

“你今天终于说对了一件事，”另一个人说，“算你识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过先让我们找点乐子。”

卡丽娜看到前面一片空地上站着两个大个子。她朝人群中又挤了挤，直到挤进人群中间的空地边缘处，好看清楚是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不想从空地穿过，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试着向旁边走，但是人们肩并肩地挤在一起，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观看位置来腾出空间。她穿过人群挤出来的那条路也在她身后消失了。

卡丽娜疾步向前，冲进第一排人群中，这引起了许多围观者不满的抗议声。她弄错了，人群中间不止有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她没有看见另外一个人，因为他手脚着地，裤子挂在脚踝上。其中一人抬起一只脚将他的双手踩在地上。另一个则拿着一个捻接器杆——一个薄钢双螺旋状武器，准备从背后攻击这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卡丽娜问她身旁的那个人。

“他是新来的，”那个衣着讲究的老妇人答道，“他们这儿在建一座进化中心。谢尔的手下来向他收保护费时，他不肯交钱。”

卡丽娜撇了撇嘴。这个进化师要么狂妄自大，要么就是个傻瓜，而且很可能是后者。没有人会如此傲慢，认为可以不向本地区最有权势的家族上交利润。从这个人脸上的伤痕判断，这不是他今天第一次受到惩罚了。

虽然卡丽娜可怜这个进化师，但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把这两个谢尔家族的人放倒，即便做到了，也只会让谢尔家族迁怒于自己。她才没那么笨。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穿过人群到达市集。她开始慢慢侧身从前排往旁边挤过去，这引起了一些旁观者的不满。嘭的一声重击，紧接着传来进化师的哀号和呜咽声。“求求你了，我给你双倍的钱，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两名暴徒笑了起来，又一重击打在了身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卡丽娜感到深恶痛绝。她一生中经历了太多战斗，无论是肉搏还是枪战，她都已经受伤见怪不怪，但是有权有势的人联手欺负无助的弱者，这让她感觉极度厌恶。

又一击打了下来，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捻接器杆很可能已经把后背打得血肉模糊。突然，卡丽娜不能再对进化师所受的惩罚无动于衷，继续袖手旁观了。在她望向中间那三个人时，她已经绕着人群的中心圈走了一半。她发现自己正凝视着进化师的脸。他的脸上伤痕累累，满头大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那个踩在他手上的暴徒又抓住了他的头发，向后粗暴地扯着他的头，让他的脖子向上拱起。他的同伙举起手臂，准备再次殴打他。

“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卡丽娜问道，开口之前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她没有偷偷溜走，反而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盯着那个拿捻接器杆的人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是啊，我不觉得。”他重重地往下一砸，但用力过大连自己都跟着往后倒退。进化师吃痛发出长长的尖叫。有些带着病态趣味围观的人看起来都有些震惊。有些人捂住眼睛，也有些人开始后退，推开身后的人，想要离开。

卡丽娜向前走了一步。如果这俩人都是普通平民，她还会试着跟他们理论一番，但她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以此为乐，如果有谁敢对他们的行为加以阻拦，他们就会对他恨之入骨。卡丽娜知道自己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了，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唯有以暴制暴方能让他们改邪归正。

她跑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假装要逃跑，然后突然拱起右肩撞在他的肚子上。他跌进人群，人们慌忙四散逃离，他顺势倒在了地上。卡丽娜听到身后捻接器杆的嗖嗖声，急忙跳向一边，希望自己没跳错方向。连杆打在了她旁边的地上。还没等暴徒再次举起它，她便将其一把抓住，把连杆从他手中夺下。

她把连杆挥向第一个人，他已经站了起来，正要拔出手枪。这一南打掉了他手里的枪，手枪飞进了迅速散开的人群中。卡丽娜继续挥舞连杆，打中了另一个从后面扑上来的暴徒。但这次并没有打倒他。他抓住连杆，想要把它从她手中夺过来。卡丽娜紧紧抓住，奋力反抗，但这个人力量太强，卡丽娜不是她的对手。连杆开始从她的手中滑脱。

她跑向一边，迫使暴徒随着支点转动。在他身后，他的同伙找到了手枪，举起枪瞄准她。卡丽娜跑向前，迫使抓着连杆另一端的那人撞向他的同伙，他的同伙又被撞倒了。她继续跑，直到她把那人连人带杆顶在了一间商店的墙上。杆子紧紧抵住了他的胸口。他只好暂时松了一下手。卡丽娜趁机把连杆从他手里夺下，一杆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他的头撞上了坚硬的石墙，腿慢慢软倒在了地上。卡丽娜往后退了退，撞到了身后的人，那人就势抓住了她的头发。她用手肘猛击他的腹部，那人痛得发出嘶嘶的喘息声。他倒地的时候，扯掉了卡丽娜的几缕头发。当她转身要了结他的性命时，她发现她放倒的人正是那个进化师，他很可能一直在寻求她的保护。

头一个恶棍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把枪。卡丽娜一脚把枪从他手上踢飞，接着一拳打中了他的下巴。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人群惊恐地瞥向她，匆忙逃离现场。没有人想卷入与谢雷尔家族对抗的事件中去。就连那个进化师都把裤子卷到大腿上，准备趁乱逃离。

“不客气！”卡丽娜揶揄道，心生悔意。她都做了什么？在这次惊险事件发生之后，谢尔家族可能会追杀她。可能只需要十到十五分钟，被她打败的那两个人就会带人追过来，为防颜面扫地，他们会跟同伙们讲她如何恶毒，如何公然挑衅谢尔家族。

实际上，他们已经追了过来。卡丽娜只能逃走，向市集赶去。在最先发现的宝石贩子那里，她停下脚步掏出宝袋。她把一块宝石砸在柜台上，问道：“这个值多少？”

宝石贩子察觉到她的匆忙，只给她开出了不到宝石价值一半的价格。卡丽娜又用另一只手猛击柜台，怒视着那个女人。贩子对此视若无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开出的价格。

卡丽娜强压怒火，没好气地说：“那还不给我把钱拿来。”

等贩子把钱慢慢点清，卡丽娜一把将钱从她手中夺走，急匆匆地去寻找适合山地远行的补给品了。她还购买了水瓶、厚外套和靴子、一个背包和两条毯子。为远征准备的食物和饮水很少，但也只能如此了。

她跑回去找到了布莱斯，他正耐心地在她离开的地方等着。

“你去了好久。我还担心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你买那些东西做什么？我们可以吃完午饭再买。”

“没时间吃饭了，我们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