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惊喜
周末回家归来,带了一堆吃的,超重。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传说中的“皇位”上,长途到站后,只能坐出租车了,毕竟我没有方向感,毕竟天乌黑乌黑,我又很恐惧。
然而苦我心智、劳我筋骨、累我皮囊的同时,我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在出租车的广播里我听到了一段文字。令我惊讶的是竟然还有这样的文字,异常惊喜。
正是想找的那种感觉:
那种仪式感,
那种年代感,
那种“你要!”的霸气感,
那种有主见的规则感,
那种属于那个时代的、充满个性的调调。
那种老派的、充满甜甜粉粉久久的棉花糖傻气的
甜蜜的、约会的画面。
《老派约会之必要》作者李维菁。
(图片来自网络)
带我出门,用老派的方式约我,在我拒绝你两次之后,第三次我会点头。
不要msn敲我,不要脸书留言,禁止用What'sApp临时问我等下是否有空。
你要打电话给我,问我在三天之后的周末是否有约,是不是可以见面。
你要像老派的绅士那样,穿上衬衫,把胡子刮干净,穿上灰色的开襟毛衣还有帆船鞋,到我家来接我。
把你的卯钉皮衣丢掉,一辈子不要穿它。
不要用麝香或柑橘或任何气味的古龙水,我想闻到你刚洗过澡的香皂以及洗发精。
因为几个小时之后,我要就着那味道上床入睡。
我要烧掉我的破洞牛仔裤,穿上托高的胸罩与勒紧腰肢的束腹,换上翻领衫,将长袖折成七分,
穿上天蓝与白色小点点的圆裙,芭蕾平底鞋,绑高我的马尾,挽着你的手,我们出门。
如果你骑伟士牌,请载我去游乐场,如果你开车来,停在路边,我不爱。
我鄙夷那种为爱殉身的涕泪,拒绝立即激情的冲动,我要甜甜粉粉久久的棉花糖傻气。
我们要先看电影,汽水与甜筒。
我们不玩篮球游戏机,如果真爱上了,下次你斗牛的时候,我会坐在场边,手支着大腿托腮,默默地看着你。
我们去晚餐,我们不要美式餐厅的嘻哈拥挤,也也不要昂贵餐厅的做作排场,
我们去家庭餐厅,旁边坐着爸妈带着小孩,我们傻傻地看着对方微笑,幻想着朴素优雅的未来。
记得把你的哀凤关掉,不要在我面前简讯,也不要在我从化妆室走出来前检查脸书打卡。
你只能,专注地,看着我跟我说话想着我。
我们要散步,我们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约莫半个台北那样长,约莫九十三个红绿灯那样久的手牵手。
我们要不涉核心相亲相爱,走整个城市。
只有在散步的时候我们真正的谈话,老派的谈话。
你爸妈都喊你什么?弟弟。
你的秘密都藏在哪里?鞋盒。
里头有什么?棒球、两张美钞以及书刊。
你写日记吗?偶尔。
你养狗吗?瞇鲁。
你喜欢的电影是什么?诺曼底登陆。
你喜欢的女明星是谁?费雯丽。
你初恋什么时候?十五。
你写情书吗?很久没有。
你字好看吗?我写信给你。
你有秘密基地吗?我不能告诉你,有一天,会带你去。
我笑了但没说好。
你可以问我同样的问题,但不能问我有没有暗恋过谁,我会撒谎。这是礼仪。
我们走路的时候要不停说话,红灯停下便随着节奏沉默,松松又黏黏地看彼此。
每次过马路,我们要幻想眼前的斑马线,白色横纹成为彩色的。
红、橙、黄、绿、蓝、靛、紫,一条条铺开。
踩过它们,我们就跨过了一条彩虹。
过完它,我们到达彩虹彼端。
一道,又一道。简直像金凯利那样在屋檐上舞蹈。
我们如此相爱,乃至于浑然不觉刚刚行经命案现场,没听见消防车催命赶往大火,无视高楼因肉麻崩垮,云梯上工人摔了下来,路边孩童吐出了鸡丝汤面,月球因嫉妒而戳瞎了眼睛。
送我回家。在家门口我们不想放开对方,但我们今晚因为相爱而懂得狡猾,老派的。
不,宝贝,我们今天不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