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城市里待久了生活千篇一律,许是心情烦闷无处消解,近来总是忆起儿时呆在乡下的光景,想到那无边无际的田野,总能让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
在乡下出生的孩子,跟养育他的原野一样,总能在夏天肆意生长。那时候开心很简单,就像夏蝉总会如约而至,快乐于我们而言也从不会缺席。
夏天的乐趣是从傍晚开始的。中午太热,太阳炙烤着大地,即使是土路,也烫的无法光着脚丫走。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大树也被烤蔫了,耷拉着树叶,只有知了在一刻不停的叫着。等到夕阳西下,温度随之降低,孩子们才和村子一起焕发了生机。
环绕着村子的是一条小河,那小河可真是我们夏天的乐园。桥边闸口处的水较浅,河边有三五米水泥砌成的平台,以便村子里的妇人在这里洗衣。我们小孩子一放学就跑到这里,脱下鞋,卷起裤管,坐在台子上,把脚丫子浸在水里。那股清凉,从脚底散开,一下子就能消去全身的热气。若是小伙伴多的话,免不了要开启泼水大战。起先是各自撩水到空中,再用手快速去击打,让水珠在空中绽开四散,好看极了。玩着玩着,就突如其来的被人泼了一脸,四处张望,每个小伙伴脸上都露出坏笑,找不出是谁干的。没办法,那就大混战吧,“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最后弄的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了,回家没法交代了,才宣布休战。
人少的时候,玩不起来泼水战,我们一两个人也能想到玩的法子。先蹑手蹑脚的走到水边,轻轻的趴下来,头往下探,仔细观察水里的动静。那时的水很清,一眼就能望到底,常常有很小鱼游过去,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它们。鱼儿游太快,我们抓不住,龙虾我们小孩子没经验,不会掏,只有跑的不快的小螃蟹,成为我们的猎物。确定好螃蟹出没的位置,屏住呼吸,轻轻拿出准备好的小网兜,看准时机,一下子探到水底,再迅速捞出来,一个螃蟹就这样成为我们的囊中物。越到后面,越是难有收获,因为螃蟹们被惊动过,就不敢再抛头露面了。于是我们拿着胜利的成果回到家去,把它们放到水盆里养着,兴致来了就逗它们玩一会,或者把它们一起放到地上,看它们赛跑。这些小螃蟹理所应当的成了我们夏天最好玩的玩具。
傍晚过后,夜幕四合,夜晚才是一天中最舒服的光景。吃完晚饭,拿出用井水冰过的西瓜。一家人坐在门口,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捧着西瓜,西瓜清凉甘甜,树叶中也开始不时有凉风吹过,好不惬意。再由大人在门前支上芦苇床,大家就睡在外面。拿出姐姐的复读机,放上一盘磁带,那时候最爱听的就是莫文蔚《盛夏的果实》和梁静茹的《宁夏》,她们的嗓音很清澈,曲调也很悠扬。常常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心里充满了单纯的喜悦。躺在那芦苇床上,头上就是整片星空,天空一片漆黑,显得满天的星星更亮了,它们中还有一些会一闪一闪的,冲我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妈妈喜欢念叨些生活琐事,爸爸呢,常给我们讲些好玩的奇闻轶事。在歌声中听着一家人这么聊着天,数数天天最亮的星星,吹吹一阵阵轻抚的微风,就能渐渐困倦,心满意足的睡去。
现在,村子前的那条河已经没什么水了,仅存的河水也不甚清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任何河里玩过水,更没有再在夏日的夜晚里同星星一同睡去。但那飘渺遥远的记忆,每每想起,心里还是会泛起温柔和恬静,一切伤痕都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