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言安然
《找刺激的人》
对于勇子来说,他才不稀看这些破事,反正谁抢谁苹果,只在他在场,指定是能吃上。
目前他的首要人生追求,就是发泄,不论用什么渠道什么方式,什么最歇斯底里,丧心病狂他就稀罕什么,他认为现在正经历着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刻。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年从一开春就开始闹心,疯狂闹心,整天跟个刺猬一样,时不时的就对同学,损友们恶脸相向,动不动就甩几句狠话,发几句狼言。
同学们都说他怪可惜的,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精神病了呢?
勇子不知道,他的种种异常都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给闹的,虽然初中已经有生理课,可老师上课时那纯是在黑板上画B糊弄雀儿,挂张破图然后扶扶眼镜:
“这节课女同学可以到操场自由活动,另外,有哪位男同学对这节课的知识己有所了解,也可以到操场自由活动,老……”
每次还不等他讲完,呼啦一下就会走一多半,全是低头捂嘴乐的女生,上课中途,又会跑一半男生到外面狂吐不止,因为老师讲的实在是太恶心了,把他们好不容易拿同桌女生幻想出来那点泡泡,给喷个稀碎。
最后就只剩下回小勇,彪哥,小明等一干厚颜无耻到极点的二B小青年搁那淌着口水YY。
并时不时的偷看一下裤裆里的小家雀儿,黑板上挂的巨大生殖器,让勇子等人顿感人生是如此悲哀,自已就如同一只光腚家雀儿一样渺小。
如何舒缓青春期造成的困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需要刺激,需要强烈的刺激,没有刺激那就去找刺激。
有一次放学他和同学一切正常的走在马路上,然后他满脸忠厚,一副没揣耗子药儿的表情,指着道边某个住家对同学说道:
“我大姨家到了,我大姨家有一只小狼狗崽儿,毛茸茸圆滾滚的长的老招人稀罕了,你们想不想看看?”
同学们欢呼雀跃,强烈要求看一下,勇子又很认真的讲了几条玩狗指南和进院须知,这才领着一众二B小青年向大姨家走去。
走到门口时面带微笑看看已经沸腾的同学们说道:
“呵呵……非常理解同学们迫切要玩弄小狼狗于股掌之中的心情,但请尽量控制一下情绪,我大姨从来不让外人碰小狗,也就是你们我才冒险给看。呵呵……”
最后,他在同学们感激涕零的眼神中,面对房门站好,深呼吸,向后再退一步,忽然……他猛的向前跨步,并用尽全力对着房门暴踹两脚。
哐!哐!哗啦!!
木门及门上玻璃被狂踢震碎的巨响在耳边炸起,然后,他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跟个兔子一样狂奔而去。
“我勒个去!这犊子可特么太坏啦!”
胆大反应快的同学嗷一声撒丫子就跟着跑,那些被吓麻爪的同学,只能张着大嘴被这家人冲出来扯着耳朵找老师找家长。
当然了,慕后黑脚很快就会落网,勇子也保证会让悔恨的泪流满腮,哭得山摇地动荡气回肠,任你多硬的心肠都会被他哭软了,最后就是家长上门给人家修门,镶玻璃道谦,包赔损失。
由于他前科累累,同学们也基本上看清他反同学,反人类,反对社会主义的丑恶嘴脸,所以再想用这招找刺激那基本是白扯了。
这阵子他又盯上江边,因为这里有一群比他更想找刺激而且还会找刺激的人,面对这群人的时候勇子就会想到那只生理科上的光腚小家雀儿。
此时勇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奔向江边,江岸路上行人如织,都是因天热来这里纳凉散步的人。
以前这条路上人也没这么多,但从去年因全国经济下滑,波及到东北几个重工业基地城市,有大批的工人开始没活干而离职就开始多了。
这其中就包括勇子所在的这座城市,虽然他所在的这座城并不是重工业基地,但持续两年的经济下滑也导致这座城里大批的工厂难以维系。
厂里都囤积了大量的丝绸用品,棉纺织品卖不出去,又赶上今年江苏方向那些地方遭水灾,人都去救灾了那还有心思买你什么背心袜子大裤衩?
卖不出产品就开不出工资,不开工资我就不给你干活,你不干活正好我现在也不用生产那么多产品占用库房浪费资金。
工人和工厂天猫配地狗一拍两散,工厂关门,工人全部滚犊子回家散玩去。
厂里虽然嘴硬,可还得给工人发点工资维持基本生活,本市普通家庭几乎都是双职工,家里俩口子有一个不上班生活就过得紧巴巴的。
这要俩都不上班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可厂里也有苦难言,这才真正开放搞活没几年,厂里真没攒多少家底就遇到瓶颈。
咬牙坚持小半年不见情况好转,不少单位就开始召开全厂大会,动员全体职工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拿着产品勇敢的走出去。
一般主管厂长声泪俱下讲完厂里的实际难处之后,主抓生产的副厂长就会咬牙切齿的站到讲台上。
“现在厂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所以希望大伙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今天起厂里没有一分钱再分发给大家。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拿上产品到供销科报名,要去那里卖产品厂里给路费伙食费,卖掉产品先给本人发工资,超额完成任务的按销售科奖励办法执行。
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装B拉硬搁那不动弹,不着急的,不管你家几口人,死不死跟本厂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厂里已经仁义尽致了。”
大会一结束供销科门口就全是来报名的人,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来了,行不行总得试试吧?活人总不能要尿憋死。
好家伙!这两年满大街的二道贩子,全是大姑娘小媳妇拿着针纺织品在叫卖。
一批年青力壮有闯头的老爷们儿,扛着大包小包的产品集体登上火车,高唱着黄家驹的《海阔天空》,挥泪与父母妻儿告别后杀到外省市寻求出路。
以前老少爷们一见面儿不管搁那都会亲切的问一句。
“吃了吗?”
现在大姑娘小媳妇在大街上上一见面儿也会亲切的问一句。
“今天你卖了吗?”
这两年勇子觉的就是本市工人阶级一个分水岭,那些实干敢干,有担当有魄力的工人阿姨和阿姨夫们抓住了机遇,开阔了视野也磨练了自己。
这为后来经济复苏时他们大刀阔斧的闯荡商海立于潮头打下了难得的基础,由此可见,有时候幸福的生活也是被逼出来的。
然而生活中永远需要反面,这就像没有难受你就永远也不知道好受是什么滋味儿?
随着大批工厂关闭停产,也有大批年青人开始在街面上拉帮结伙的出现,一开始还只是为了出来和工友聚一起溜达溜达,怕总在家闷着再闷出病来。
可越玩心越野,经常有年青人坐在小吃部里喝酒吹牛B,吹着吹着就特么吹出火来了,两伙人互相看着不顺眼就掐架。
打赢的那方就觉着自己这帮人行,抱团抱得更紧了,吃亏的那帮觉着憋气就可那找帮手伺机找回面子。
他们互相一要面子不要紧,这就给83运动后那些残余流氓了机会,随即在各个坝门里忽然就涌现出大批在街上横晃的小混混。
他们也扯着破锣嗓子日夜高唱着崔健的《一无所有》四处惹事成非,闹的各个坝门里鸡犬不宁。
别人都烦这帮游手好闲,满嘴怪话的混子,但勇子可老稀罕这帮人了,因为他现在正到处找刺激找的抓耳挠腮。
这不,勇子正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一堆刺激就在灯火未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