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上师范,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文学盛行的时候,许多青年人都喜欢文学,不仅埋头于阅读之中,甚至也尝试着创作,号称文学青年。
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如痴如醉地读了几首顾城、舒婷等诗人的现代诗,尤其是一些优美而似懂非懂的朦胧诗,我也一度疯狂地爱上了写诗。
于是,准备了一个心爱的塑料皮的小笔记本,拿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整天里闷头寻找灵感,在朦胧中憋出几句自以为有点意象的句子,迅即写下来,就成了自己的所谓的诗。
这样很有一段时间,并且和同班一个同学兴趣很投,他比我更有激情和创作的灵感,记得他的一首小诗变成铅字发表出来,我们就一起交流他的创作心得,他讲得一本正经,我听得心服口服。
看了一些类似诗刊杂志的指导文章,我们越加感到寻找灵感的重要性,两个人约上,骑自行车到处转悠,看风景,找灵感,晚上记下几句朦朦胧胧的文字,心里感到极大的成就感。
还有一次很浪漫也很危险的体验,我竟以瘦小的身体爬上了校园里的一个旧烟囱。那是以前旧工厂的遗存,高高的立在偌大的操场上,砖砌的,扶手是U形钢筋,高多少无法丈量,但可想而知了。
现在无法想象当时是怎么爬上去的,那是上晚自习的时间,我从教室里偷着跑出来,在一种莫名的勇气鼓舞下,一级一级而上,坐在烟囱顶上,与布满星星的天空离得很近,似乎手一伸,就会抓到星星了。
就那样望着星空,打开自己的想象,遥望黑黑的大地,俯视夜色中的校园,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呆了多长时间记不清了,后来,在大胆与恐惧的交织中又一级一级爬下来。
现在回味,感到正是一种忘我的状态,可以丢掉理性,不顾恐惧啊!
那是一种极大的冒险,为了写诗的灵感,竟然可以那样。
那段时间,算是写了一些所谓的诗吧,现在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我的一首小诗,也发在了市里的青年杂志或青年报上,让我兴奋自豪得很是不得了,但记不清题目和所写的内容了,如今也无处去查询了。
因为这份热情,我和哪位同学又做起了一件大事,我们请了一位老师指导,再拉几个不同年级的同样爱好文学的同学,办起了一个诗社和诗刊。
关于诗社和诗刊的名称,大家在指导老师的办公室里发散思维了几乎一个晚上,尤其在后半夜的饥肠辘辘中,你言我语,绞尽脑汁,终于取得了一个很有诗意的名称,诗社叫星星诗社,诗刊叫星星诗刊,都颇以为精彩至极了。
经过紧张的筹备,征稿,审稿,编辑,刻板,油印,装订,第一期带着油墨香的星星诗刊问世了,里面自然有我的一篇习作,我们视之像宝贝一样,带着兴奋、自豪和满足,在晚自习时间分发到全校每个班级。
这事在校园里影响很大,听着大家问起和讨论办诗社诗刊的事,我们心里暗自窃喜,连吃饭、走路、睡觉也美滋滋的。
因为那时是师范的最后一年,后来进入临近毕业的忙碌状态,现在也记不清办了几期星星诗刊,就离开了校园,走上工作岗位。
随之,我的写诗的经历也就结束了。
2018年11月17日补记:上文所记那首发表的小诗找见了,是父亲保存给我的。一张1988年的《兰州青年报》,整整三十年了,小诗只有几行,还加了“外一首”,并配了我的一张照片。诗意真是朦胧,自己也读不出到底写了什么意思,19岁时的自己,想想也很觉得可笑,好像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