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c简
“比起事,人才是这个世界最有趣的。”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出处了,但这句话早就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且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忘,反而愈来愈有感触。
事最终还得围绕着人来的。人社会性的群体共性和个体的独特性,让一切变得复杂而变幻莫测。如果不去探究人本身去做事,往往是舍本逐末,事倍功半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然逃不脱对人,对人性的探讨。
那么人性的本质到底是怎样的呢?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生命状态就是在不断探究着世界,同时也在探究着人类自身。
可惜随着对生存营生的关注慢慢地我们遗失了这份探索的心境。当然这是一种选择,无可厚非。
而那些敏感的灵魂因为一直保持着那份遗世独立的疏离感,反而对世界对人性有不同我们于我们的洞察力。或许因为距离感,他们看到的世界往往比我们更全面些。借助这些人的眼睛,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不一样的地方,和更本质的人性,让我们这些当局者有一种跳脱出来后的视角。
《人间失格》的作者太宰治,正是这样的人。特殊的家庭背景加上天生的气质,造就了他自负和自卑并存的敏感脆弱的矛盾个性。因为敏感,他更容易感觉到不合理的地方,思考更多,也更早熟。
早熟让他知道大人的喜好,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大人喜欢的。敏感却让他洞察自己迎合的痛苦。但脆弱的他却没有能力对抗外界的压力。不得不迎合。但内心的感觉又欺骗不了自己。于是所有的攻击都对向自己。家人聊聊数语的责备,在他看来都如同晴天霹雳,内心的轩然大波搅动的他精疲力尽,消耗着他的生命力。
敏感的人大多消瘦多病,太宰治如此,林黛玉亦如此。那句“生而为人,对不起”透露出的太宰治强烈的自我否定自我毁灭,令人唏嘘。《松子被嫌弃的一生》影片中卧轨自杀的作家是以太宰治为蓝本的。据说他写完《人间失格》后就自杀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抛开他强烈的毁灭意识,我们可以跟随他的笔触来感悟人性,体会那强烈的情绪情感,探查人性的本质。
实话说阅读《人间失格》很多时候,让我感到很抑郁的感觉,因为文章透露出的压抑悲观的情绪蔓延开来,但很多描述的感觉却让我感同深受。
太宰治是彻底的艺术主义者,他痛恨一切实用主义。这当然与他富家子弟的出生背景有关,我们普通人无法体会。
“人不吃饭会饿死”之类的人类的营生让他感到疑惑,因为他内心有对精神层面超乎一般人的要求,这样的价值观显然与世格格不入,痛苦随之而来。他为此深感不安。他思忖着别人的痛苦和程度到底怎样的?为何别人觉得你不该烦恼,而自己是如此的烦恼。
而这样的感觉,我们何尝不是呢?不被理解的苦恼,不能理解的迷惑。
而害怕自己的不同被别人发现,只好将自己烦恼忧郁和过敏深藏于心,伪装成天真无邪的乐天派。成为搞笑的畸人,让自己成为无、空。“对讨厌的事不能说讨厌,而对喜欢的事呢,也是一样,如同战战兢兢地行窃一般刻意的迎合。”
其实我们大多数也是这样为人处事的,屈从和迎合。
虽然我们没有感觉像作者如此的极致的完全的失去自我一般的去迎合外界,或许只是我们感觉迟钝,或许我们的自我意识没有那么敏感和强烈而已。
他敏锐的感受着这个世界,对很多现象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如对“受人尊敬”他进行了自己的定义:
近于完美地蒙骗别人,然后又被某一个全智全能之人识破真相,最终原形毕露,被迫当众出丑,以致生不如死。”
所以他通过淘气鬼的恶作剧来逃离受人尊敬的恐惧。
这让我想到心理学的术语“自我功能受限”。这是一个防御机制。因为害怕逃离成功后带来的恐惧,而故意不能达到最终目的,以降低自己内心的恐惧。如害怕升职后被别人嫉妒干脆让自己不能升职。
而成人对年幼者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行径。太宰治认为“对年幼者干出那种事情,无疑是人类所能犯下的罪孽中最丑恶最卑劣的行径。”
这让我对儿时的一些经历突然释然了。那些遭遇因为父母的不可信任,而无处述说,一直是压在我心底的石块。这刻得到了救赎。
内心的自卑变成现实感受之种种。有了强大的洞察力和创造力的同时,也伴随着偏执的主观臆断。
他敏感的神经令其无法融入集体生活。他压抑贬低着自我,颓丧充斥字里行间。
他觉得自己如在一间没有门窗的冰冷房间,所以极度地想要逃离,而不管逃离的方式如何,结果如何?风险如何,就是急切的逃离。
“我竭力避免介入人与人之间的芥蒂,害怕被卷入那样的漩涡。”
书友的评论也很有道理,有些人来到这个世间是来到故乡,而有些人则是到他乡,所以有些人肆无忌惮,有些人噤若寒蝉。
我是哪种?我还在思索。但我知道太宰治是后者极致的代表。如此偏执的人,却又如此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