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到来,梁西席领着一袋好吃的,陈柯抱着烟花,两个直接上了天台上,整个城市都亮着灯,从上面望下去,一汪汪地竟像是海洋。
梁西席开了一罐可乐,朝着陈柯的杯子撞了一下,“快,干杯。明天就不是今年啦。”
“哈哈哈。”陈柯举着杯子,喝了一口可乐,“你说,我可能不会爱你这个电视剧开播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把电视搬到这里看?”
“你不嫌沉,你搬,我可不管。”梁西席眯着狐媚的眼睛,挑着眉毛看着陈柯。
“不知道谁说要看林依晨。”
“我在家一样看。”梁西席不服。
陈柯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眼底有抹宠幸的光,“我不嫌沉。”
正在梁西席脱口要夸他的时候又说了句,“电视机再怎么也不会有你沉。”
“小心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梁西席作势摩拳擦掌。
“我投降。”
梁西席才一脸算你识相地看着他,不由地喝了口可乐,沙口的感觉在口腔里扩散蔓延,抬头看着陈柯,思绪一时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梁西席的电话响起,叮叮咚咚的在口袋里跳了起来。
那一串数字映入眼帘,是莫生。
梁西席看了眼为难的陈柯,选择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意外被接通,一时间两边都是无言,电波干扰的声音嗡嗡地。
好一会儿,莫生才说话,“西西,我想清楚了。”
梁西席没说话,莫生只能继续说,“我想和你一起放一场烟花,从此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好吗?”
“莫生……”
没等梁西席说完,莫生又加了一句,“西西,真的是最后一次,就这一次,不要拒绝我。”
梁西席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似乎是等待的缘故,时间像被切割了一般,走得每一步都变得极其缓慢,陈柯的有眼片突突地跳,虽然迷信,但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看着同样惆怅的梁西席,觉得阻止也是没有意义的。
莫生上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十点半,她穿着一条洁白的长裙,外边套着同样白色的羽绒服,整张脸埋在雪白里,腿上竟连裤袜都没有穿。
她瘦了很多,梁西席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莫生两手搓着,呵了口气,朝着梁西席笑,“西西,好久不见。”
“今天街上很热闹,估计一会儿会放很多烟花。”
“西西,我刚刚路过一家音像店,居然再放五月天的歌,你知道吗,真的特别好听。”
莫生说了很多话,但闭口不提过去发生的事,她一直笑着说话,梁西席的心更疼了。她看了眼远处亮起的烟火,不经意地说,“我们也放烟花吧。”
陈柯把火机递给她们两个人,自己则退到一边放烟花,烟花的火药味冲鼻而来,伴随着一声声地花火声,在半空中绽放着美丽的色彩。
期间谁也没说话,不一会儿,烟花就放完了。莫生抓着烟花袋子,表情特别忧伤,“怎么这么快就放没了呢?我还没看够呢。”
再转过头看着梁西席,“西西,你们两个人再去买一点好不好?”
“没有就不要放了。”陈柯忍不住插上一嘴。
莫生也不理陈柯的话,目光始终落在梁西席身上,“西西,再买一点吧,我真的很想在等等看的。”
声音里竟然充满了哀求,梁西席看了眼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的陈柯,走过去拉着陈柯的手。起初陈柯一动不动地,结果看到梁西席坚持竟也只能跟着走。
到了楼下,陈柯终于没忍住,“你为什么答应她?”
“舍不得看着她那样。”
两个人走出了这条街才看见烟花店,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梁西席和陈柯就像静止着一般,等着红灯过马路。就在这时,很多人的目光都朝着上面望去,梁西席也顺着往上望。
这一望,心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刚刚放烟花的天台上,此时边缘上站着一个白群飘飘的人,她伸展着双臂,像一只欲飞翔的小鸟一般,黑色的波浪卷发在烟花的背景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梁西席手上拎着的袋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她尖叫着扯着陈柯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跑,好几辆车险些刹车不急。
每走一步都是颤抖的,梁西席在电梯里两条腿就已经软得不行,出了电梯更是跌跌撞撞地往天台的楼梯上跑,好几次都险些绊倒在楼梯上,陈柯在后面支撑着她。
推开天台的门就看见莫生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正是凄切,嘴角竟扯着笑。
梁西席倚着门喘了口气,赶紧往前走几步,嘴上更是着急,“莫生,你快下来,别站在那里危险。”
“西西,你过来。”莫生笑得像朵花,苍白着脸,挥着手叫着她的名字。
梁西席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一步一步,却突然走不动了。身后的陈柯,正摇着头的看着她。
莫生也不急,就站在那里,手悬在半空中,等着梁西席过去。那皓白的手腕,竟如珍珠般光亮。
梁西席试图从陈柯的手上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此刻陈柯的力气竟是那么大,捏得她生疼,梁西席皱着眉头,喊了句“疼”,陈柯立刻松了手。
借着空挡,梁西席迈了个大步,往莫生身边走,一边走一边说,“莫生,你下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西西,你再近一点,我有话说。”莫生的手就像充满了魔力一般,梁西席的脚步竟跟着越来越近,陈柯从后面跑步抓着她手臂。
“不要过去,西席。”他太害怕了,他无法猜测莫生的目的,她很怕梁西席会被她一起拽到天台下,他不敢想象后果。
可梁西席就像铁了心一般往前走,回过头看着陈柯,眼睛里水汪汪一片,“陈柯,放开我,我不能让她这样。我也求求你。”
陈柯的手竟再也无法用力抓紧,梁西席的心就像棉花一样柔软,即使强装镇定那么久,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朋友。
远处的大屏幕开始要准备倒计时了。梁西席的步子更近了,莫生的笑容也更是耀眼。
直到梁西席握住了那只手,她用力地想把莫生从台子上拉下来,可莫生的腿却紧紧地固定在栏杆上。莫生弯下腰,冰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梁西席的脸,“西西,我和你说,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欲望,把我们的友谊毁掉。”
“没关系的,莫生,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下来,我带你回家。”梁西席的泪流了一脸,在寒风中冰凉凉地覆在两颊。
“西西,我不会再为难你了。之前是我伤害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莫生仍旧是笑。
“不要这样,莫生,千万别……你不能这样。”梁西席除了这句话已经出不出什么话来,楼下已经响起了警鸣,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一切来得及。
莫生转过头看了眼楼下,又转过头,看着满是泪痕的梁西席,“西西,别哭。我……我真的把你当成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顿了顿,又说,“西西,真的对不起,真的。”
话音刚落,莫生一个转身就朝着楼下仰去,梁西席伸着手立刻去抓,除了摸到了莫生飘起来的一缕发外,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
远处大屏幕上的倒计时正在响起,“5……4……3……2……1”,伴随着梁西席的尖叫和楼下重物垂地的闷响声外,整个城市都在欢呼着新年的到来。
烟花更艳了,一圈接着一圈地在天空中绽放,可怎么也比不过那白色裙摆下流出的涓涓红色,还有那句莫生最后说出口的祝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