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长大

1.

19岁这年,我像突然开了窍一般,蓦地想了许多凡尘往事,生活琐碎,远大理想,爱情,友情,亲情。

亮得太阳晃眼睛汲流汗的大白昼,矫捷掠过的飞鸟,静默时耸立的大树,熙熙攘攘的街道里小贩的叫卖声,市场里令人满脸嫌恶的厚重鱼腥味,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目不暇接的好可怜的冰冷骇人的狗羊的尸体,不停流动的汽车,好久才跳出的红绿灯,美女露出的短裤大白腿。用不褪色的高标牌,汹涌躁动粘着腻汗的胳膊,黑长的吓人腿毛,(感觉蚊子飞上去能被绑住并被扎死)。

早起鸟鸣的清晨。花露水味的床单。空调吹气的呼啦声,时冷时热的发疯天气。同事的抱怨。饭菜的咸淡无味,小孩的吵闹,聒噪,低头静读的众人,比赛跑步的熊孩子,大人的呵责,不屈的抵抗。

被雨溅湿的裤脚,陌生又向往的城市,漫漫旅途,一蹴而就又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安静的夜色。随机播放的歌,耳机的左右,新衣服的欢喜,新成绩的作为,下一次的期待与暗下决心,书里的话,日记里的自己,没学完的知识。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世界,一次次平静而又汹涌无比的泪。很久没见的夜空及繁星,旧时所做的决定,同学情谊,缺席的同学聚会,赶上的末班车。

独处时怎么也酝酿不出大哭的情绪,无数次的闭上眼深呼吸的连贯,吃撑的时候,饿的胃噌噌疼的时刻,偶尔自拍的矫情,终于说出口的现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令人心酸,令人心寒。

2.



生活的太公平。爸妈逐渐小下去的嗓门,逐渐增多的白发,发福的身材,对往事里的我说抱歉内疚,不想原谅的心,轻易浮下去的情绪却又花了极大的力气,关紧门窗开了冷气插了耳机后的声音,是动听还是嘶哑,京剧变脸的乌雷滚滚的坏天气,周遭千篇一律的八卦,抱怨,每一天的时间变幻内我们的喜怒哀乐。

这一天我们在扮演什么,我们有没有找到内心真实的自我。

赤裸的一丝不挂的现实,好吃的小吃,难闻的味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不够用的时间。

被无礼的生活粗暴地拽着跑,大声的喘着粗气,手腕被勒的发红,发白发紫。嘴里想骂街,跑的头昏眼花,快把肾都跑到嘴里了,脑袋里像塞了一颗铅球,耳朵也已经极度失聪,破财密麻的翕动风声,内心在骄傲的瑟瑟发抖,双腿感觉发烧的血从每个毛孔不断涌出来,却还是要跑,不能停下来等死,后背后脚跟是冒着救命声的无底悬崖。

这就是生活,有心酸,有苦痛,烦躁,疲累,倦到睁不开的眼,勉强提起精力对抗的样子。入口冰凉冷透的开水。像沉寂了上百年。

兢兢业业,循规蹈矩的去演。

不。

寂静又风云千变的夜晚,一切都静悄悄的潜出来,包括诗与酒,风与爱。

我想做一个快乐的孩子啊。

可总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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