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那年高考》 第三十回 生秀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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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万物瞬息万变,容不得我有半点迟疑。但有些转变来得太过突然还是令我难以接受。或许我可以这么认为:生秀奇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突变,可能是基因突变。但他偏偏不甘心这么一次突变,非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次二次突变。不得不说即便知道一切皆有可能,但有些事情的确使人费解。

在说今天发生的事之前必须先说说生秀原来的样子。初次与他相识在前文有提及,便是高中生活刚开始与其争座位的事,双方怒目对视一刻钟的时间,最后竟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浪费了看客的时间,事后我还觉得有些抱歉。这一次相逢之后我便开始了与他同桌近三年的高中生活。

为了祭奠因与他同桌而消耗的大把时光,我曾在周记里写了一篇《我的同桌》,现摘录一些段落如下:

我的同桌爱财是总所周知的,其爱财的方式独到且有水平,不庸俗且显得爱国,他在路上常常能捡到几毛钱,有时在他人身上也能捡到。他爱财却从不声称自己爱财,常常与人说他爱国,而因为钱上印有‘国徽’,所以他爱国的时候顺便爱了钱,或者说爱钱仅仅是他爱国的一个方式,只是至今我还没有发现他通过其他方式爱国了。

生秀的举动往往异于常人,因此我常想他将来或许能成就异于他人的伟业。有次如厕后,我听见宇轩问他:“生秀,你怎么不冲厕所啊?”生秀惊讶:“我冲了呀!”宇轩质疑:“那我怎么没看见连水声都没有听到。”生秀大悟:“哦,我刚才吐了口口水,你可能没看到。”宇轩与我对视,大悟。

我的同桌骂人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方法独特常常使得被骂者摸不着头脑。下面是他与我胖下桌的对话:

“猪。”

“施生秀,你干嘛骂我?”

“我哪有骂你。”

“那你刚才说谁‘猪’。”

“哦,我那是叫你呢,不是在骂你。”

异于常人的我的同桌的一些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但从他小时候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有次他不无兴奋地向我炫耀自己小时候曾试图自杀,因为不满父母限制其看电视。当时资源匮乏,自杀条件恶劣。因为常有大人劝告他不要把泡泡糖吞进肚子里,于是他特地买了两块,加大死亡几率,足见其当时求死心切,去意已决。

嚼完之后吞进了肚子,他就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等候死亡,谁知到了晚饭的时候还没能死去,不得以吃了晚饭又继续躺在床上。这样一两天过去了,他发现自己还没死,便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了。同时他也兴奋地与我分享了他通过自己死亡的冒险得出的结论:大人的话不可信。

这份周记发下来之后,老师的评语是:‘俗’,内容无趣,表达的思想庸俗,与周记精神相悖,望今后不要写出这种俗气的文字,多多体会生活中的真善美。

无奈生秀就是这么一个大俗人,再怎么折腾也‘雅’不起来的,除非基因再次突变。

必须说下生秀今次的转变。这天早晨,我挂在床头的闹钟还没有响起,生秀洗漱的水声就把我吵醒了,这在原来是从未有过的情形,待他洗漱之后,所有的人都近醒了。于是他大声宣布:“我要到校外去买早餐,有需要带的吗?”

这自然顺了多数人的意。于是这边一份糯米团子,那边一份稀饭,还有拌面、面包、豆浆,各人都点了起来。生秀一五一十地记在了一张纸上。

终于有人好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生秀不无得意地笑道:“好像是吧,赶紧看看去。”

我顺势调侃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沦落到让生秀带早餐的地步了,真是不应该啊。”

生秀道:“不应该,确实不应该。对了,你要什么来着。”说着拿起笔在那张纸上比划着。我赶紧求饶。

这样生秀早晨带着整个宿舍的早餐从校外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教室,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在教室里狼吞虎咽开来,引得同学们的阵阵骂声与口水。这时生秀才真正表现其大无私精神,只见他走上台去,大声道:“今后我每天去外面带早餐,如果有需要的前一天晚上到我这里登记下,我就给大家带回来早餐。”

这一决定引得全班雀跃,纷纷赞生秀是个好同志,当世的活雷锋。要知道在高考临近的日子里,同学们要千方百计省下时间来花在学习上,生秀的这一举动无疑节省了大家一点的时间,但这一点时间在很多人眼里是宝贵的,因为很多事情也仅仅只是差那么一点点。

生秀的转变远不于此,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见明显斯文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口无遮拦,巧舌善辩,并且不那么爱钱了。要是以前让他牺牲那么宝贵的睡觉时间去给别人带早餐,他肯定要每人收取一毛钱的路费,但这次却从未提到钱,于是我好奇地问他:

“生秀,你怎么不爱国了呀!”

生秀笑答曰:“爱国乃身外之物,爱自己最先。”

我追问:“怎么个爱自己?”

答:“做自己喜欢且有意义的事。”

又问:“那你连自己的‘必修课’都不要了吗?现在睡觉不是你喜欢的事了吗?”

答:“生前何必久睡,何况我没有多少时间见大家了。我该牺牲些喜欢的事来做有意义的事。”

傍晚我与宇轩生秀在操场散步,发现他说话的内容与语气也变了不少,不再像先前的那般爱耍小聪明,而是无时不透着一种离别之际的那种伤感,并且现在他唤人的名字都是全名,‘易宇轩’‘郭劼’。先前不这样叫的。问其故,答曰:“怕以后见面叫不出名字来。”

我们好奇:“是什么令你有这样的转变?”生秀只说:“晚会当天看着同学们的一张张笑脸,我觉得一种离别的惆怅在我眼前生成,于是喝了许多酒。一觉醒来觉得不久之后相处三年的同学都要各奔东西,自己应当好好珍惜这剩下的相处时光啦,能多为大家办点事就办点事,争取在大伙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这段话使我明白了一切,生秀是在离别到来之际突然顿悟,只不过他的伤感来得比他人要早许多,这也许也是他异于常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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