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唱当年长恨歌(一)

你生命里是否出现过这样一个人,求而不得,亦不忍舍弃,像眼前的幻影,又像身后的影子。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渐悟也好,顿悟也罢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我独坐须弥山巅 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一个人在雪中弹琴

另一个人在雪中知音

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早些年读到仓央嘉措的句子,只觉辞藻优雅意境空旷,喜欢,却读不懂,后来渐渐舍得一些人事时,恍然间顿悟了其中禅意,舍去即是一桩拥有,沉默之间亦是最深重的理解。

曾令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关于陈升和奶茶刘若英的故事,说是爱情,总觉太狭隘,偏不仅止于友情,倒有些接近亲情。

偶然在电台里听到主持人读的文章,《给九十岁的你》,是奶茶写给陈升的,收录于陈升的书《9999滴眼泪》中。主持人的声音很温柔,背景音乐是奶茶的《很爱很爱你》,夜逐渐深下来时,人的灵魂是容易脆弱的。

文章不华丽,偶然冒出轻松活泼的小幽默同着月光跳跃在眼皮上。文字同奶茶一样,香醇浓郁,有些清冷的夜色里,给人些许慰藉。

是怎样的感情呢,感激陈升的才华横溢激发了自己的灵感,庆幸有生之年能与陈升相识相知,抑或是遗憾她同他的师徒缘分止步于她离开新乐园致使,我们无从得知。可是她说:

“你说过,大树要在天空交接相会才有意思,那时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是颗小苗,别老依附着你,要我自己学着长大!嘿嘿,你总会有九十岁的时候,我也会有八十岁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不奢望我的树长的比其他人高,也不需要长的跟他人一般高,我只确定,我的树顶能遥遥见的着你的树顶就够了。”

我们的生命是有些像树木的,扎根于土壤,根深蒂固,我们拼命生长,日积月累风雨浇灌,树干变得粗壮起来,枝蔓蜿蜒盘旋,枝繁叶茂,我们始终是向着一个方向的,无论长成何其伟岸的参天模样,根是移不开的,移开了,树就没有生命了。

于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和身边其他的树木一起生长,风吹日晒雨淋,虽然我们一直能看见身边的陪伴,可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又是各自独立的,不能依靠彼此,只是遥遥相望。

有些树倒了,有些树停止生长了,有些树藤蔓缠绕相互交融了,有些树隔着永恒的距离注定不能相守的,可是,若干年后,你还在这里,我们生长的枝桠和树叶不能拥抱,也没关系,好在你一直都在我抬头就能望见的距离里,这样就够了。

我没来得及掉眼泪,就生生咽下了这句话,犹如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呛得嗓子冒烟。

这样想来,陈升更像是奶茶的父亲。少女情怀总是诗,奶茶在遇见陈升的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青葱年纪,因为本身不够成熟稳重,所以实在太容易沉迷于成人完美不缺的世界里了。

刚进入音乐圈,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虚假与真实并存,迷了眼,而她的师傅陈升,是唯一一个能倾注和负载自己全部信任的人,他教她怎么唱歌怎么听歌怎么写歌,他教她怎么在这个浮华的世界里坚守自己的初心,他教她怎么辨别好坏优劣,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身上带着太深重的陈升的印记,一开始就注定,她此生都要与这个人有联系不是么。

一开始,奶茶应该是喜欢陈升的,这种喜欢,犹如粉丝对偶像的迷恋,犹如学生对老师的崇拜,亦如少女对兄长的依赖,还有爱慕。抛开年纪不谈,长久相处下来,虽然不帅,但风趣幽默颇有才华的男子怎会不吸引自己呢。奶茶是个很有内涵的姑娘,譬如陈升说过,在他认识的所有艺人里,奶茶是唯一一个读的书比自己多的人。这样一个内心沉稳踏实的姑娘,并不肤浅庸俗,所以不会随大流喜欢会耍帅会说情话但内心实则长不大的男生,也不会喜欢钱和权,她喜欢的一定是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有着许多故事的成熟男子,奶茶喜欢陈升,总觉得是命定,理所当然的。

张爱玲喜欢上比自己大14岁的胡兰成,那时她风华绝代名声大噪风生水起,可并没有选一个家财万贯能给自己金银珠宝的男人,她选了胡兰成,一个有妻室、有才华、却是汉奸的身份特殊的人,爱是一场冒险,倾其所有不过赌一场未知的永恒。事实证明她赌错了,那已是很多年后的事了。爱了就是爱了,年轻气盛的张爱玲,那时有着一腔孤勇令人敬佩又着迷的勇敢。

奶茶何尝不是呢。她喜欢上比自己大12岁的陈升,明知他有妻室,是公众人物,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他一定不会和自己玩一场小孩般的禁忌游戏,可有什么办法呢,飞蛾生而注定要扑向火光明亮的地方,无数次牺牲,若干年进化,都不能让它们停止扑火的满腔热忱的孤敢。奶茶在2008年的《上海往事》中扮演张爱玲,一头短卷发,温文尔雅,旗袍着深,真的仿佛是那个风情万种的才女张爱玲从上海潮湿热闹的弄堂里款款向我们走来。原来连爱人的眼光都是相似的。算是一种奇妙的巧合吧。

奶茶向陈升表白过心迹的,不会那种令人浮想联翩似是而非的隐晦,而是直抵人心的坦白,陈升感到震撼,这个自己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小女生如今长大了,她参演电影,出唱片,办演唱会,获奖无数,他有着”物价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成就感吧,但一定又是感伤的,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理应在自己的天空飞翔,而不该局限在他狭小的世界。陈升没有接她的话,算是一种拒绝,沉默之间却又给了对方些许希望。他也喜欢她吧,但成熟的男人不会开口说出来,因为无果。很多年后在侯佩岑主持的《桃色蛋白质》里,侯佩岑当着奶茶的面,很直接地问了陈升一句,”你喜欢过奶茶吗?”观众的沉默嘘唏里带着戏谑,怎么回答都会不对吧,怕伤害她又怕给她希望,总归无奈。可陈升却出人意料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喜欢啊,不然我干嘛为她做那么多啊,你当我白痴啊。”奶茶愣了几秒,哭了又笑了。原来“喜欢你”也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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