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眼中的神农架色彩

山路旁的树影

怀揣着几分新奇的向往,顺带着一些神秘的期待,在新年的余声中,在家人的不舍间,拖着沉重的行李,今年年初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我以前从未来过,却听说过无数次的地方神农架。汽车驶入神农架境内,穿行在盘山公路上,我看到云雾在山间升腾而起,与高山峻岭深情缠绵后又悄然散去。我看到青松碎雪,时有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在干净的沥青路上闪烁着,跳跃着。我眼中的颜色,青山白雾,蓝天金云,是神农架的色彩,是神农架清爽的,淳朴的大自然的色彩。

来到小镇上,感受着神农架浑然天成的大自然色彩,品味着神农架的人文气息,我才发现自然的色彩悦我眼,人文的色彩悦我心。一个人在外地生活,我喜欢一个人散步,一个人能走很远,走的久了,步伐会慢下来,感觉会灵敏起来,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也会多起来,开心也好,难过也好,总在为我单调的生活增添一些特别的色彩,或是暖色,或是冷色,我体味着这些颜色,品读着我的生活。

1.楞头青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看到路边有提着篮子卖橙子的阿姨,是青橙,长的有点丑的青色的橙子,阿姨说是自己种的,我就拿了六个,阿姨说你再多拿几个,我说我一个人六个都吃不完,她说你会后悔的,我说我不后悔,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阿姨说好。付了钱,我就提着橙子回家,开始剥橙子吃,五分钟后,这橙子可真小,六个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2.磨砂紫

晚上吃完饭散步回家,路口遇见卖水果的老夫妻,篮子里的葡萄,串串饱满,粒粒圆润,每颗上面像是蒙着一层薄雾,颜色是磨砂紫。挑一串大的拎回家吃,挑完之后才发现旁边的李子似乎也不错。大爷说你尝一个,好吃就买点。我尝了一个,尝完大爷满脸期待的问我好吃不,我说好吃是好吃,但是我一个人一晚上吃不了这么多水果。

大爷说:“买了明天吃。”

此刻一旁一直沉默的奶奶凶了大爷:“买什么买,小姑娘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明天买。”

然后慈祥的望向我:“不要紧,明天再来买。”

“老地方?”

“对,老地方。”

第二天晚上我吃完饭散步回家,路过路口,没见着李子葡萄,没遇到老夫妻。

3.茶褐色

脸上长了些痘,朋友帮我联系好他们院的医生,早上接我去医院看看,稍等片刻,医生来了,医生很有意思,对我说你知道对于我们女人皮肤最大的杀手是什么吗?我说紫外线?他说没错,所以吃我中药的同时你自己也要做好防晒。我说好。拿了药单,我说中药要在你们医院拿吗?他说你在外面随便找个正规的药店买点中药就行啦。

于是我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药店,“你们可以煎药吗?”这是我问的第一句话。

“在这儿买的话可以帮忙煎。”

“那我就在这儿买了”

买完药后,阿姨嘱咐我说煎好的药要放冰箱里。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不仅没有煎中药的灶,还没有放中药的冰箱。这个时候我也突然意识到离家太远,太久,我以一间房为家,以一张床为家,以一张凳子为家,我快忘了真正的家该有的样子。

我说:“我是外地的,我没有冰箱药该放哪儿?”

阿姨说:“放亲戚家吧。”

我说:“我这边也没有亲戚。”我在大脑中搜索着那个我可以每天去放药拿药的人,才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如此亲近的人。

这时候阿姨说:“那放我这儿吧,我每天给你带三袋,你每天来取。”

现在有灶煎药,有处放药,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每天从家帮我带茶褐色的中药来的阿姨。

4.银灰色

终于来了新同事,我不再只是一个人,单位上为我们申请到一套公租房,我不再只有一张床。有厨房,有厕所,有客厅,有房间,有阳台,有家具,我和室友终于体会到了家的感觉,我和室友也努力让它有家的样子。我们一起置办各种物件,差不多都买齐啦,发现还需要个洗衣机。网上下单,购买,很快货物就送来了,可是问题也来了,小区门口到楼下一百米,楼下到家五层高,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怎么把它搬进屋。找搬运工师傅,发现小活儿不接,找使得上的朋友,发现远在千里之外。那怎么办,撸起袖子自己搬,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抬着重物实在是寸步难行。

“来,我来帮你们。”我们一齐回头,发现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位大爷,这是一位有着银灰色头发,穿着衬衣,深色外套,笔挺的裤子的大爷,

我和室友谢过大爷,觉得就算辛苦自己,也不能麻烦别人老人家。大爷走近,慈祥地看着我们,憨厚的笑到:“我这是少白头,这箱子我还是搬得动的。”我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位大爷,是位大叔,大叔的头发泛着银灰色的光,发丝间夹着细细小小的水珠,耳边别着一根皱巴巴的烟,古铜色的、鲜有皱纹的脸上表露的是刚劲坚定。我和室友才走几步已经疲惫不堪,这位大叔简直像救星一样出现在旁边。本想大叔搭把手,大叔却接过箱子,直接把它扛上肩,我和室友走在旁边,我用眼神示意超市的位置,室友点头,我便离开他俩,来到超市,卖了一瓶水一包烟。室友和大叔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大叔银灰色的头发显得格外耀眼。终于来到家门口,还没开门,大叔打算放下箱子告别下楼,我们请大叔进屋坐下来喝口水,歇歇脚。

进了屋,大叔却不先歇脚,而是把洗衣机帮忙搬进屋,放置好,我拿出水和烟给大叔表示感谢,大叔疲惫的,满是汗珠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惊喜,整个人却突然有些腼腆不知所措起来,我说:“真是太谢谢您啦,您这么辛苦帮我们搬东西,就收下吧。”大叔收下后却反过来向我们道谢。目送大叔下楼,看着大叔银白色的头顶越来越远,感觉这陌生的善意早够我们开心一整晚,炫耀一整年。

在神农架待了也有半年,这里没有繁华的商业街,没有高档西餐厅,没有现代化建筑物。夜色降临后,看不到流光溢彩,车水马龙。看到的是家人或情侣在河滨散步,老人在聚着跳舞,小孩在广场疯玩,一抬头是云或雾更或者是星辰万里,皓月当空。我在这里感受着神农架的色彩,是斑斓的,是动人的,犹如温润的香茗在心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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