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以种种方式被引入现代科学的几乎所有学科。在时间的维度下,可量化可视化的数字产品技术使群体不再仅仅依赖于自然现象的变化指导生产的实践行为;同时,起码在现象上看起来,人们进行那些曾被赋予极高象征价值的——可通俗转译为在文学的或美学的范畴下,经由人尽皆知的曲高和寡的意象引申的——基于历时变迁的感喟式抒情的方式,随着经济世界的商品化,同样凭借技术的手段得以爆炸般地应用于以各类媒介途径进行的类人际互动。换言之,沧海桑田式的感慨的观察成本降低,使其不再成为必须付出大量精力去体验并记录世事变迁的文人骚客的专利性行为,大众媒介记录的携有大量倾向、偏见、立场的“杜撰式历史”为我们的互动提供了最廉价的素材。
正是在伴随着对这些影响侧向观察,我意识到,在时间的基础结构距离上,与上次连载的意象一文,已隔一月有余。而正如这种时间表述行为史的变迁所暗示的,意象似乎作为一重行为逻辑,指导行为主体用以描述自身的叙述、交流、商议或对抗——这些行为范畴都是对那些藉意义互相传递的共同方法以实施实践过程的概括——时所预设的函数关系式。
在布尔迪厄的语境下,这些函数式是一种指导性的逻辑,并且在经济社会的实践中并非下不可避免地趋同于指导行为者去“尽可能地”获取更高的象征资本或物质资本。而是说,它们是实践者们臆想出的辩护材料,无论实际的操作展现为明显的趋同性或相斥性,都是被策略地口述为相一致,以进一步实现实践策略的目的。
此刻,前文意欲引入关于重新连载关于“意象”概念的再思考,其因有三:一者,近日重读列维斯特劳斯及初阅布尔迪厄,震颤感在此处荡然的大脑中显得格外强烈;再者,此前本就意识到这一话题即便在个人的视角下也远未穷尽,止于堕性却辩以思想竭尽,由是不甘、惋惜之情油然再生;三者,若议论之势起端于概念的辩驳和解释,那么此前的短短几千字必定欠缺视角的拓宽、自我否定式的严厉审查以及剥离于概念的更大维度的探索。此言并非意指我试凭己身穷尽知识的沙漠。若,此指,普理查德在《努尔人》末提及的沙漠,那么它不是知识砂砾堆砌的无际景观,而是人们看到的无际景观,此行也不过想要去挖掘出科学知识塑造的沙漠景观下的其他些许砂砾。难以猜测的是,究竟及于性质有何种的不同,抑或只是在外表的纹路、形状、触感或是透光度等特征上迷惑般地相异,不过可确定,如今这片沙漠愈发难见有人做此般探测,甚至难料是否只身置于一片荒芜的知识中。藉理想聊作慰藉罢。
本着时效性的目的,或者说,生怕本就半生不熟的阅读《实践理论大纲》时的体会、思考不日云散。近几日,暂且以此为源,试拓展对意象议论的视角和维度,或者说,去挖前人堆砌的沙堆下的沙子。
须谨记的是:切莫囿于先入为主的预判,忘乎于批驳和称颂的抗争事态中;亦切莫亦步亦趋,彻底转为对他人既有理论的有关意象领域的知识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