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的极光里,追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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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兜里摸出一张机票,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但还记得些,比如我的名字。当然也有可能机票的主人与我重名,但是机票在我兜里,我可不信有那么凑巧,所以我认定这是我自己的机票。
拿出手机,却发现有密码,突然怀疑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傻逼哦,都不想想万一自己失忆,忘记了密码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对,我好像是失忆了。
不过还好,锁住的手机还能告诉我日期和时间,这正是我需要的——日期和机票上的日期相同,离登机也还早,我稍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张机票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把它用掉。
伸手拦住一个大概中年的路人,在他看乡巴佬一样的眼神里确认了我正身处在浦东机场。然后我把对我完全没了用的手机送给了他,他对我露出了一整脸的笑容,油光的额头和油光的脸让我有些不像和他多说话,大概在他心里我从乡巴佬变成了有钱的乡巴佬。不过这都无所谓,我可不认为我还能再见到他哪怕一次。而且确定了正在浦东机场让我不免有一丝喜悦,不会错过这张机票了。
上海浦东——荷兰阿姆斯特丹。
虽然我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但它们好像又并不是失去,只是被埋了起来,从看到这张机票开始,它们好像在慢慢回来,慢慢重组在我的脑海。比如我现在就很肯定的知道其实我的最终目的地不是荷兰,不是被称为性都的阿姆斯特丹——而是冰岛,这个颂着冰与火之歌的被称作世界尽头的国度。我清楚地记得,一个女孩曾经对我说:“冰岛只允许自己国家的飞机入境,而冰岛没有到中国的航班,所以中国到冰岛没有直飞,我觉得最好的路线是从北欧的哥本哈根或者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转机.....”
虽然突然不记得这个本不该忘的女孩的名字和模样了,但是我能确定我现在是要去冰岛,这张机票也是为了冰岛,而且,去冰岛是为了寻找极光,被脑子里模糊了面目的女孩形容为“纯净的像梦”的极光。
身后的背包里果然什么都有,护照,签证,钱包里钱也够,银行卡的常用密码也还记得,我早早地坐在了候机厅,微微眯了眼睛,这次的旅行好像除了极光,我对那里一无所知,其实对极光我也是一无所知,但却没有一点害怕,没有一点对未知的恐惧,因为我已经忘了很多东西,所以对那些还记得的东西都相信得彻底,比如我万分肯定地知道,我必须去,所以恐惧没有意义。
微笑着用英语向空姐问了位置,我坐在了窗边,闭上了眼睛。我总觉得这次的旅行一定能让我记起忘掉了的所有东西,但还是想尽力多想起点,我总感觉其实它们在一点点地浮现。未知毕竟让人不安。又突然想着,或许什么都不识,烦恼也该都不知,那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回头......有一种类似于退缩的东西在心里急速膨胀,我刚开始把它归结于对未知的不安,但又觉得不该这么急切,我总觉得我在抗拒。正当我陷入挣扎的漩涡时,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音把我唤醒,
“喂,你好,打扰了。第一次出国,能让我坐窗边么。”
声音来自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大男生,年龄大概与我相仿,我却愿意用男生来形容他,因为他实在有些太干净了,不出众的衣着干净,不突出的五官组合起来干净,最亮眼的是他的笑容和眼睛,笑容显得自然,像清泉,而眼睛就像那口泉中的最干净的泉眼,我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双眼无神,脸庞僵硬,干净的他让我有些自惭形秽,硬生生吞下“我也是第一次出国,想看看外面”这句话,我想模仿他的笑,却露出了一个我自己没看都觉得僵硬的笑容,“好啊,你是×城人么,口音很熟悉。”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也是么?”
......
从他的表现里,我发现以前我们并不认识,但我总觉得他很熟悉,在他身上散着一种特别熟悉的人才有的类似于亲近的东西,或许我早该认识他,这不同于相见恨晚,怎么说呢,是一种陌生的熟悉,就好像我们是被各自绑在背后的人,时时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隐约记得,从前的我可不是一个会和陌生人说太多话的人,我不健谈,连吵架都不会,但是好像为一个女孩子打过几次架。可我愿意和这个干净的大男生说话,感觉我们好像存了很多年的话,我愿意听他讲,也有些话莫名地想讲给他。
我问他去荷兰干什么。
他笑着说,“不,我去冰岛。”“你知道吗?以前有个人告诉过我去冰岛阿姆斯特丹是一个转机的好地方。”我愣了一下,他好像在继续给我解释为什么去冰岛要转机,我没有仔细听,我在安抚我的脑海,那里有什么快喷薄欲出,又好像被什么尽力压迫住,我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对他们在我脑海里争斗无能为力,又为了记得什么一直静静看着,乐此不疲。
突然他的一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那你去荷兰干什么。”
我使劲揉了揉脑袋,轻声回答他,“不,我也去冰岛。”
“酷!”他大叫一声,几乎蹦了起来。我对四周投来的惊异的目光一一报以歉意的微笑,他红着脸坐了下来,把声音压得极低,“我要去冰岛见一个很多年没见的姑娘,我很想她。”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声音和头都低了些,“她突然写信来说她将在不久后的一次冰岛的极光爆发下订婚,让我去见证。”说着他慢慢抬起头,“所以我一定得去,去看看她八年了怎么样,去看看她的未婚夫怎么样,如果我不喜欢的话,我就......”
他在向我仔细述说着要怎么去拆散别人,要怎么去帮打鸳鸯,我觉得我能理解他,也觉得可能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喜欢那个未婚夫,除非未婚夫是他自己。他还不时向我征求意见,可我好像不能给他什么帮助,虽然有一些想法,但是我现在先要静下来,他刚才提起的“姑娘”“极光”“订婚”“八年”等字眼在我脑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好像有一些漆黑的庞然大物在巨浪中隐隐闪现,我感觉它们正盯着我,我却向它们低下了头。
“你去冰岛干什么呢?”他好像讲完了他的计划,也可能没讲完,只是见我不感兴趣——其实我挺感兴趣的——看他样子好像对他的计划胸有成竹。
“极光,我要去寻找极光,并找到一些失去的东西。”我说。
“失去的东西?”
“对,一些记忆。或许还有别的,我也不知道。”
“酷!”他又叫了出来,“就是说你失去了部分记忆,然后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一一捡起?”
“额...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觉得极光那里就有你失去的东西呢?”他显然很吃惊,不过能不觉得我是神经病已经很好了,任谁来看这都像一个玄幻故事。
“和你一样,”我笑着看向他,抬起右手点了点我的脑袋,
“这里面,有个姑娘。”
他笑了起来。
......
后面他问我对冰岛知道多少。
我说,冰岛有极光。
他说还有呢。
我说没了。
他捂住了额头说,牛逼。
后来他让我去了冰岛后必须跟着他,他要带我去找寻极光,去遍能寻回记忆的地方。而我得陪着他去参加订婚,合伙去帮打鸳鸯。我说好,也不怕会带我走掉。
他说我可能有点亏,因为闹了订婚可能会被打。
我说没事,我为女生打过架。
后来在漫长的飞行和转机期间里,他给我讲了很多很多东西,讲我们共有的那座小城,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那个小地方有那么多好吃的小店,他给我讲火锅,冒菜,麻辣烫,串串的区别,我都吃过,却不知道讲究这么多。他给我讲他和他的那位姑娘,我试着用他的描述来填补我脑海里那张女孩的模糊的面目,发现填上了就难以再模糊,脑子里的那张脸一点点开始清晰,就像在被我身旁这个大男生一点点挖出来......
他还对我讲了冰岛,那里可以攀爬冰山,火山探洞,潜水漂流,骑马畅游,他说那是一个瀑布国度,也是一个彩虹的国度,在他的描述下,我第一次对这个国家生出了期待,那种使命感和压迫感稍微少了些。他一点点地向我讲述,我的世界也在一点点慢慢扩大,或者说恢复,有些东西慢慢变得清晰,我开始试着正视脑子里那些漆黑的庞然大物的眼睛。巨浪在一点点地退去,我渐渐回忆起一些东西,看着身旁这个干净阳光的大男生的时候总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愈加深厚的亲切。
就这样,我们到了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踏上了北纬63°66′的冰岛。
这个国家给我的第一感觉和身旁的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相似——干净,纯粹。
在雷克雅未克停留一晚,我和他深夜站在阳台上,那晚的夜空有些阴,隐隐有云。他告诉我可能也有极光,极光强度分九级,2.3级肉眼看起来向云,4级以上就会有明显的绿了。
他问我有没有想起什么,我笑着摇头,隐瞒了时时都在想起这个消息......
第二天从雷克雅未克出发,冰岛全岛没有火车,我们只能自驾,这正合心意。沿着一号公路前进,一号公路为环岛公路,类似于咱们的国道,限速90公里,公路两旁常有河流。河流是大地通往海洋的道路,公路是人类通往远方的河流。四周人迹不显,我们惊异于每一处的美丽,并渐渐放开自己,自然让我们抛开那些身处异乡的僵硬,也抛开了目的,抛开时刻思考的东西。
在冰岛自驾,公路和路旁都不能随便停车,要停车拍照,一定要把车停在观景台或者路基空地上,因为整个冰岛都是由大西洋中脊裂谷溢出的上地幔物质堆积而成,脆弱的地缘地貌环境,使得土壤异常宝贵,车辙印会对当地的地貌产生非常严重的破坏,冰岛就像是一个纯净的女子,随时都可能远去,你在为她的美呆滞的同时会自觉地去珍惜。
走着,路过,想把一切都装进相机里带回去。
停车,躺下看着,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形容她的美丽。
我把经过的冰岛一点点装进脑海里,那还在翻滚的怪物一点点地在安静,巨浪退去的地方一点点地清晰。
躺在身旁的他告诉我,出行不能留下美景与美食不碰,那是柳下惠,那是犯罪。我想到了他讲过的他和他的姑娘的故事,还有在雷克雅未克吃的甜嫩的鸭肉色拉,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离首都最近的必去处是黄金圈,黄金圈又有三个必须去的地方,Silfra(大裂缝),Great Geysir(大间歇泉),还有Gullfoss(黄金瀑布)。
大裂缝从表面看就像是一条小河,近看才知深不见底,这就像人,伤口常有,不过有的深到难以愈合。
间歇泉就像大地姑娘在吸引行人的注意力,不时的喷发总会引来一大阵欢呼,她大概喜欢人类的笑容。
黄金瀑布大概是黄金圈最著名的瀑布,河床上的岩石是在间冰期形成的,瀑布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面对它的壮阔人类只能叹服。黄金瀑布有彩虹常驻,以前总看见彩虹远远而模糊的挂在天边,在这里却能与她恰好地清晰地相遇在眼前。
从gullfoss沿F35号公路回到一号公路上,我们继续前行。
晚上住在像油画一般的山谷里,这里餐厅很少,随便选的一个餐厅就吃到了很好的天妇罗,天妇罗大概就是炸鱼,我们点了一份鱼干天妇罗和一份墨鱼天妇罗,用中国人的方式各吃一半。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了,太阳正要落山,冰岛在金色的夕阳下美到窒息,所有的一切都被镀上金色的光芒,他闭着眼睛告诉我,“前面就是VIK了,几天后那晚的极光爆发时,她就会在著名的维克镇教堂订婚。”夕阳覆盖下的他闭着眼睛像个战士,暮时的战士,像要去打一场已确定了败局的仗,我用手搭着他的肩,有一种相似的壮烈感在心头浮现,“那过几天,我们早点去那里。”
“恩。”
第二天一早我们先去了维克镇外围的黑沙滩,日出下的黑沙滩显得惊心动魄,黑沙滩在1991的被美国《岛屿》杂志评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十大岛屿之一。它黑得天然,黑得通透,海水在丝毫未受影响的情形下依然清澈,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微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深色的玄武岩雕刻成一架架精美的风琴,这就是凡尔纳《地心游记》里的风琴岩。风琴岩峭壁和黑色海滩相依相偎,守望着这片瑰丽的海域。玄武岩上总停着很多很多长相可爱的海鸟,就在昨天我知道它们的名字是puffin。我看见我旁边的这个吃货砸了咂嘴,就知道他在想昨天吃过的个头很小的puffin肉汉堡了,这种汉堡大概可以一口一个,精致到不忍吃掉。说实话,puffin真的长得挺可爱的,但当你看到眼前不远有一大群,又吃过puffin汉堡之后,你也不得不承认,puffin肉很好吃。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块石头,使劲扔出去把不远处一块玄武岩上面的puffin惊散,我回过头对着VIK镇大喊,
“等着,几天后我们就回来!”
大男生看着我笑,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被他感染了,怎么也开始做这种傻事了。不过也无所谓,这种傻事做得也挺爽的。
我们不回头地远离维克镇,踏上为了美食与美景的征程。
我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或者该说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脑子里很多东西变得透澈,很多画面开始浮现又被我自己主动压在角落。我们去了杰古沙龙冰湖,坐上了冰湖船,冰湖船由平地上缓缓驶入湖中,我们也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游览。越往湖中心,漂浮的冰块越多,冰湖中的冰山隐隐泛着蓝光,红光。中心的冰块异常透明,美到不像人世间的东西,我取一下一块碎冰放到手上,一种刺骨的凉意再次浮现,与那次的相同,一个画面再也压制不住,脑海中的庞然大物第一次向我完整地展现了它的真面目——
我拿着一个写着“长生长生,来打架吗”的牌子站在机场的出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出现,我愣住了,笑容停在了脸上。她脸上挂着特别特别熟悉的笑容,走近我身边,拿起看了一眼就用它来砸我的头,“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想和我们家长生打架么?”我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前的是长生的妈妈。
“阿姨,长生......”我急着要问长生。
她使劲一敲我的头,“这么久没见我了都不先问好,就只知道长生!”
我讪讪地摸了摸头。
“听你爸爸说,到现在都没有找女朋友,都没有喜欢的人?”
突然的提问让我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唉.....”一声叹息让我心头一紧,我抬头望着她,“真是个傻孩子。”
我愣住了,有一大团叫做恐惧的东西在心头滋生,并开始无限蔓延。
她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话,“30天后那个夜晚,在冰岛维克镇教堂能看到极光爆发,长生想在那时订婚,希望你能准时赶到。”
“你快准备一下,我还要去通知另一个小家伙。”
“砰......”手中的接机牌落地是我在那一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再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前几天的浦东机场。
......
我感觉湖中的晶莹出现在了我的眼睛里,又从里面缓缓流出,我大概用体温加热了它。在这蓝色与晶莹的天地里,我突然觉得我想要成为它的一份子,献上我所有的生命,把眼里出现的结晶留在这天地,而我随着风去。忽然感到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个干净的声音像印在了心上,“喂,想起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没有告诉他或许我也想起了你。
他与我并肩,看着湖面,用手引我看向地平线,哪里有一座冰山,上面不太烈的日也不太高悬。我第一次听他的声音变得沉重,“你看这世界,有太多纯粹的东西,比如这冰山,比如冰岛,比如我们的感情。我们会在莫一瞬拥有这冰山,拥有整个冰岛,但总会只归于记忆。就像我,”他转过头看向我,“我在那一段时间是拥有我的那个姑娘,这是单方面的拥有,我有的是那段时间在我世界里的那个她,而不是现在的她,而不是存在于别人的世界里的她,或许,也不是现实中的她。”他沉默了一下,又笑了出来,“不过这就够了,不是么?我们最喜欢的东西往往只是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与幻想交织的世界里的东西,只是一些人,一些事的一个方面,大概这就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不会有一点新。但知足吧,这也是永恒,对吧.....”
我不能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说的对,对他对,对我对,拥有过,就够了 ,那不也是永恒的东西,不会再有一点新。
这个世界很大啊,像冰岛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哪怕能让我动心的姑娘只有一个,也够了,至少还有很多别的追求。
“或许我们应该再讨论下,过几天要怎么帮打鸳鸯。”我突然对他说。
“你不是不感兴趣么?”他在这极度宁静的美景里又大声叫了出来。
“谁说我不感兴趣了?或许我们可以.......哈哈哈”我也大叫着,大笑着,谁还管有没有人觉得我们缺德,谁还管是否煮鹤焚琴,男人啊,眼泪都流了,还怕什么?
......
我们接着一路前行,遇见景点就停,还朝着最好的餐厅前进。我们在冰岛最好的一家龙虾餐厅里吃了龙虾煨鳕鱼,北欧一带的cod吃起来比我们常吃的要瘦很多,不会肥腻。还点了鲸鱼肉,在冰岛很多资源稀少,所以会用鲸鱼肉来代替牛肉,第一口咬上去确实和牛肉相似,后面会感觉有些酸,跟牛肉还是不一样的,不过还是很好吃的。
吃饱了,自然还要前行。我们接着去了Namafjall地热区,冰岛被称为冰与火之岛,全岛只用水电和地热发电,几乎实现零污染。
我们去了蓝洞,喝了冰岛人特色的慢慢的咖啡,与辛巴克不同,冰岛人会愿意等很久,久到我难以置信。后面还一路去了钻石圈,火山湖,黛提瀑布,马蹄峡谷,Gamli Baukur 去了众神瀑布,还吃了Brynja的冰淇淋。
看见了像猪一样的羊,像狗一样的马,还有很多想在梦里一样自由的人。冰岛没有自己的军队,在这样的天堂里,谁会想着向外面的荒秽侵袭,面对漫长的冬季,人均年收入过六万美刀的冰岛人民一年到头都在绞尽脑汁想如何玩得更好,我和他在冰岛只绕了一个小圈,心情都变得明朗,在快临近那个夜晚的时候,我们才又回到维克镇。
下了车,我们徒步走向维克镇的教堂,夕阳的尾霞被我们再一次披上,不过我们不再像两个战士,我们在试着作两个绅士,教堂前有一大片鲁冰花,四周稀稀疏疏地停了几辆车,里面已经开了灯,在刚到来的夜晚里隐隐像个小城堡,里面会有今天的王子和公主,天边已经隐隐泛了绿,多日里没有遇到的极光好像触手可及。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拉着手进去,他白了我一眼,骂我gay里gay气,我们都笑了,一直笑到门上。
我们各用一只手推开门,涌出来的光芒模糊了整个世界,有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跑来,我确信那是我的姑娘,是我那八年都没见了的长生姑娘,是我那战胜了先心病的长生姑娘,是我那马上要与别人订婚的长生姑娘,我感觉到她冲过来给了旁边的大男生一个拥抱,他们一起大叫着“好久不见啊啊啊啊”我笑着闭上眼睛,我的猜测没错,他就是以前周末常陪长生玩的阿姨口中的另一个“臭小子”。那一瞬间,我有些羡慕他,羡慕他还有退路,而我真的无路可退。
忽然头上一个熟悉的位置传来痛意,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个熟悉的姑娘的熟悉的骂声,“让你来和我订个婚就这么难么?非要赶着时间来?嗯?”
我猛然睁开眼睛,四周是一个庞大而布置简单的教堂,我爸妈还有长生的爸妈就站在远处,我爸黑着脸,长生妈一脸坏笑,面前是一个想了八年的变了样却还是心里的模样的姑娘,她生气的样子一点没变,连挽起的袖子在我眼里都异常好看。
所以,长生妈说的长生订婚,是,和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
转过身,看向了那个让我感到亲切,被我称为干净,还当成新兄弟的大男生,想起了这些我们讨论过的东西,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兄弟,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