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孔乙己

今天我在头条收到这样一则提问,说“上课时孩子玩耍,老师用教鞭敲了胳膊3下,有淤青,被家长讹了6万块钱,您怎么看?”看到这则提问我当时心底“咯噔”了一下,并隐隐作疼,随之为这位教师惋惜,又一名教师的教育热情被现实无情的扑灭了!

说实在的,我也是教师,看到同行这样的遭遇,想起曾经的同事也是因为管教调皮捣蛋的孩子而被学生家长讹去8万元的事情,也想起了那名同事从那以后深受打击,在萎靡不振了一年之后毅然辞去工作,去了南方经商的事来。所以我对这名教师的遭遇是同情的,但同情归同情,面对现实,面对教育部的法令我们还是觉得他应该反思自己的教学行为。

于是,我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像我这样的教师一年不吃不喝所有工资加起来也就六万多一点,若出现这种情况还真会到心理崩溃的地步,难过,后悔,甚至怨恨,但有什么办法呢?怪只能怪自己动手打了人家孩子还留下淤青,怨只能怨自己入错了行,修为不够,再还能怎么办?事已经出了,钱也赔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好在没其它严重后果,你该庆幸才对。”

说这些,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他,试想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领着微薄的工资,每天兢兢业业工作,却不想一不小心,竟然闯下如此大祸,既丢颜面又赔款的,能不懊悔?都说“家有万斗粮,不做孩子王。”此时的他,一定会有中入错行的感觉。既然做了“孩子王,”就要尽职尽责, 可面对如今只要是“惩戒”就会受处罚,赔款甚至开除公职的现状,教师们面对那些屡教不改的调皮捣蛋的问题生真得是无能为力,好像除了专家在文章里有好办法之外,在现实教学中一线教师们的确没有成功的案例可供参考。

现在的教师就是双手带有枷锁,双脚带有镣铐在薄冰上行走的人。即使是善意的“惩戒”都要不得,体罚的红线更是碰不得,这是法律规定,这是师德要求,这是制度戒律。谁犯了谁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想到教师的生存现状之后我接着又说:“这样的家长也不会教育出多么好的孩子,从你赔钱那一刻起他的娃也等于废了,家长如此谁还敢再严格要求他家孩子。谁都知道像胳膊,腿这些地方软组织只要稍有碰撞都会留下淤青,打三教鞭再重也重不到用六万元治疗的地步。我想作为教师的你下手也不会重到那种程度。所以从此后他们娃再没教师敢管教了,学生也不敢和他娃玩了,都怕稍不注意再次趟枪。你想这孩子将会是啥心理?将会在怎样的日子中度过?唉,也可怜了这无辜的孩子。

但话说回来,咱作为教师,一切都要依法施教,时代变了,咱们的教学观念也改变了。以往那种“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要变坏”的思想咱们再不能有了。现在的孩子都是爷爷奶奶的心,爸爸妈妈的肝,教师你只有教学的权利,没有惩戒的权限,所以看到犯错的孩子只能做君子‘动口不动手’,做唐僧唠叨几句就行,或者想其它办法,凡是管教都要拿捏好尺度,现在孩子,说不得骂不得,跳楼自杀者还少吗?一个个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你还不觉悟,你该自省自己了。

家长要你六万,你损失的是近乎一年的劳动汗水所得,他将损失的是自己的孩子未来,最终害的还是孩子。你打孩子了,你就有错,所以想开些。话说又说回来,你认真上好你的课,尽好自己的责,他孩子不好好学习,将来变成废人又和你有多大关系呢?尽好自己责就行,教师不可能是每个孩子的救世主。”

说实话,我接下来的回答只是就事论事,纯属安慰,开导这位为此事纠结的同行做的回答,这回答我没经过推敲很随意。我想让我的同行们都能与时俱进,转变观念,更想让这位同行从此事中解脱出来,不自暴自弃,不忘记自己的初心,不放弃自己的信念,继续在教育战线上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去工作,仅此而已。

在我不经心的回答后面出现了这样一条留言,“不要孔已己了!敲了6万元后完全可以好好享受生活,旅游呀,大吃大喝呀,人生赢家!”

是啊!这样的家长在得到六万元之后可以这样做,更可以可以将自己的孩子转学,我所担心哪些情况也许根本不用出现。

“不要孔乙己了”这句话刺疼了我的神经。“孔乙己是鲁镇站着喝酒而唯一穿长衫的人,总是满口的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我写的很多文章,由于眼界狭窄,文字功底拙劣的原因,总让“外人”和我的同行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这也难怪。孔乙己“窃书不能算偷”的言论和我“惩戒不是体罚”的言论如出一辙。孔乙己“君子固穷”“者乎”之类的话,引起的是众人的哄笑,使他经常饮酒的酒馆店内外充满充满了快乐的空气,而我这难懂的话语留给网络的却是沉重的空气。我就是孔乙己,那个自命是读书人的孔乙己,是君子的孔乙己,网友评论的没错。

孔乙己是善良的,在自己穷困潦倒的情况之下,他还舍得将不多的几粒花生米给闻声而来的几个孩子吃。他虽穷,虽被人时常讥笑可他却是关心孩子的,爱孩子们的。前几天开运动会,刚扣完房款的我囊中羞涩,在露天的操场被火热的太阳照了几个小时,实在是口渴难忍,就买了一支雪糕。剥开包装正要送入口中却被学生一声老师挡了下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年级那名从小母亲就离家出走,父亲常年不沾家的小男孩,孩子正睁大着双眼直直地望着我手中的雪糕,小嘴还不时的砸吧几下,原来小家伙也口渴了,嘴唇已经开裂了。我明白了,其他孩子都有父母照看买这买那的,唯独他孤零零一人没人没吃的,更没人给他买喝的,他渴了。我心一酸,将唯一的雪糕寄给了这名小家伙,尽管心里还稍有不舍。因为我兜里再没一分闲钱了,也只好强忍着饥渴坚守岗位。现在想来,我和那个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几乎一副模样。

我是同意网友将我,甚至将和我一样的乡村教师称为孔乙己的。因为我们都有着和孔乙己一样文人的身份,穷酸的样子,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好面子,善于自嘲,都喜欢用“精神胜利法”来麻醉自己,我们都很善良。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有固定的工作,每天可以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的人生忙碌,而孔乙己却是无业游民一个。

但我不同意家长有了六万块就成了人生赢家的说法,能被“讹”上六万,说明我们有错在先,有错才会被“讹”,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是人都会犯错,教师不是圣人也会犯错,可问题是现在社会不许作为教师的你犯任何错,哪怕是屁大的一丁点错。留下淤青的“伤”在说明你教室犯的这错可不是一丁点的小错,否则你也不会“哑巴吃黄莲”给人家赔钱,更不会“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一赔就是六万。理不在教师一方,上哪儿都会是输家,所以作为教师只好赔钱息事宁人。

得款的算赢家,但不是人生的人家,孩子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他不可能左右孩子今后的一切。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是孩子第一任老师,我不好说这父母给孩子树立的是什么榜样?教会了孩子什么?但我相信,像我一样的孔乙己们,在今后的教育教学的道路上,一定会依法施教,“体罚”也必将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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