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随着从地平线上跃起的朝阳,我们出发了。
达坂城的风车,在阳光里转动着,天山上的积雪仿佛悬挂在半空中。过了Guhya盐湖,道路穿针引线般进入天山。翻过不算高的垭口,向着吐鲁番盆地前进。
转入连霍高速,这一带仍旧修路。天山渐远,地势也平坦了,我们直奔交河故城。
交河,是车师国的都城。《汉书·西域传》中记载:“车师前国,王治交河,河水分流而下,故称交河。”因为两条河相交,所以称为交河,交河故城如同一艘巨大的舰船被两条河所包围。
遥想西汉初年,汉武帝两次派张骞出使西域,谋求联合大月氏等西域国家对付匈奴,由此开通了丝绸之路。车师国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站,东南通往敦煌,向南通往楼兰、鄯善,向西通往焉耆,西北通往乌孙,东北通往匈奴,更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汉朝与匈奴在这里长期争夺。
沿着交河故城的中央大街慢慢行走,想象着当年的繁荣,还有那战乱纷争的年代。交河城,仿佛一座用生土雕刻成的艺术品,虽然历经一千多年,依旧可以感受到当时的熙熙攘攘。我之前去过高昌故城,表面上看,两者非常相似,但不同的是它们的建筑方式。高昌故城是向上建筑,用土垒砌而成;交河故城则是向下建筑,用“减土留墙”的方式建成,简单地说,就是向下挖,挖出一座座楼房,这在世界建筑史上实为罕见。
在烈日炎炎中,穿梭在交河故城的大街小巷,昔日繁华在脑海里翻腾着。如果是一千多年前来这里,我应该是骑着骆驼或者马的。这里有很多寺庙遗址,当时一定是个信奉佛教的国家。
从城南门进,到了东门,脚下是高高的悬崖,隔着长满郁郁葱葱白杨的深谷与对岸相望。在冷兵器时代,这里似乎是个天然的堡垒。即便如此,也并没有让这里享受安宁。车师国与汉和匈奴两大强国相邻,如果想获得生存,必须依附于某个强国,车师国如同墙头的草一样,哪边强大就归附哪边,它的归附也显示出汉朝与匈奴军事和国力的强弱。
到了公元前68年,西汉占领车师,派兵驻守交河城,不久被匈奴逼退,西汉将车师国民迁至尉犁,立前太子军宿为王,匈奴立乌贵之弟兜莫为王,将车师的遗民东迁。从此,车师国分裂为车师前、后国。车师后国后来又分裂为车师都尉国和车师后城长国。
最终,在公元450年,匈奴围困车师国八年,车师国王弃城而逃,交河后来归入了高昌,车师国也就消失在历史中。
走到高处,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交河故城,呼呼风声吹过,一首古诗吹过耳畔: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一直走到写着“游客止步”的牌子才往回返,因为再往前就是墓地了。返回途中,经过几座大寺,沿着台阶走上高处,想象当时的王公贵族是否都在这里俯瞰全城的臣民,想象全城的臣民是否又都会来这里朝拜。
在交河故城里走了3个小时,水已喝完,烈日下口干舌燥,午饭时间早已过了,饥饿难忍,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去城里找饭吃。
饭店对面就是吐鲁番博物馆,此行几乎是逢博物馆必进,虽然看过之后也会遗忘,但在看的当时心中顿时明了很多历史。
本打算去吐峪沟,却因为修路没有进去,返回途中夕阳斜照,路边的火焰山越发像火焰,不过,低空似乎起了扬尘。在我们抵达火焰山景区的时候,太阳跌入云霭之中,阳光骤然消失,火焰山就如同浇灭的火炭,变得暗红,继而发黑了。
天黑时,来到葡萄沟,想买些葡萄干送给远方的朋友。整条路都是黑乎乎的,终于碰到一个维族大叔,他手里正拿着一串新鲜的葡萄。我们向他打听,他说大部分人家的葡萄干都卖完了,他的邻居家有葡萄干。于是坐上我们的车,并且把那串新鲜的葡萄送给了我们,顺着他指的道路,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终于买到了葡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