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外婆的妹妹远从新疆回来,看看许久未见的家人,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我记不起她,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可她认得我,她笑着说起小时候抱我的事儿,随即便往我手里塞了钱,让我努力学习。
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今天偶然听外婆提起,她去世已经很久了。病重的前一天还打了电话过来,外婆老了,听力自然也不好,我可以想象两位老人万水千山隔着电话难过与落泪,再大的情绪,在一根电话线面前,都显得有些单薄与苍白。
那边含糊不清说了半天,才明白她是想见姐姐一面,可那天夜里她就走了,听说她患的病全身都痛,可她走得很安静,也始终没等到她亲爱的姐姐。后来外婆因为路途遥远自己身体也不好,葬礼也没能去得了。
外婆跟我提起时还很难过,不仅是因为她妹妹离去时在远方只身一人,还是因为外婆知道,她再也没有妹妹了。
外婆说:“一辈子的姊妹,就那么见上几面,就各自归于各自的尘土了,再难得见上一面了啊。”
我想起余华的《活着》里面,富贵输光了家产,家道中落,他却幡然醒悟,可恨连连遭受挫败,家里面穷得叮当响,他进城买药,却被抓壮丁的抓走,逃跑未果,在部队的那段日子里是靠着思念母亲与妻子艰难的活下来的。
可等到他终于回到了家,也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谁能料到,一别即是永远。
我们常常避免谈分别,谈离开。说得最多的,是再见。但其实这茫茫宇宙,两个孤独的个体能有几次再见的机会呢?
在这个瞬息万变,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行走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出生时是,死亡时是。一个人来,再一个走。
小时候喜欢去舅舅家玩儿,邻居是坊棉絮的,特别和善的两口子,常常分给我们糖果。前段时间听舅妈提起,现在那一家人已经不复从前分崩离析了。
他们的儿子患癌去世,母亲一年以后心病难医也走了,儿媳妇改嫁带走了孙子,一个人的变故导致整个家庭的破碎。漫漫岁月,就只剩下了终年如一日的他。
我甚至能够想象他余下的时光会怎样度过。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可未尝不在他的心上刻下一刀又一刀呢?午夜梦回,他会想到妻儿,会想到过去的岁月。但那又能怎样呢?
其实我不太敢去畅想未来几十年后的生活,觉得理应活在每一个当下。生活的那些重大改变,又有哪些是我们能提前预知的呢?
所以我多庆幸能遇见你,多庆幸你还在我身边,多庆幸我们还能彼此微笑和拥抱。我知道未来也许我们终将行踪不明,但此时此刻,我想跟你聊天,想对你笑,也想温暖的抱抱你。
晚安
end
打卡,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