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是在夏天,一个充沛阳光散尽余温后的傍晚。你和一群男生围着一个篮球架忘情地挥洒汗水,辗转挪移,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机敏,你在那堆人里那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我就那样目不转睛看着你,反转,跳跃,抱着一颗球就像抢到了一个世界,脸上都心满意足的欢喜,就那么几分钟就好像时间全部定格,全部凝结,为我之后漫长岁月里的辗转纠缠凑够了去想念的勇气。
“哎呦,你这是盯着谁看呢眼睛都不眨一下?”小M跑到我身边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小M是我的死党,形影不离的那种。
“没…没谁,就是觉得那个穿黑衣服的男孩很认真很帅嘛。”我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过你。
“你说祈悦啊,那个很高的那个?我认识的,幼儿园就在一起玩了,很帅哦,眼光不错。”她露着坏笑,“你可别是喜欢他了吧?”
“哎呀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我推着她赶紧走出了操场,因为打完球正在收拾东西的你朝着这边露出了满口大白牙,当然是对着小M。莫名的紧张感和些许的自卑感让我觉得不能继续呆着了。
那晚,和小M住在一起的我假装不经意提起想她的看毕业照,她一脸不情愿地翻箱倒柜找出来,嘟着嘴坐在一旁。我故意问询这个人怎么样,那个人真胖,其实眼睛一直在密密麻麻的人头里寻找你,我知道这张毕业照里肯定有你,终于我在倒数第一排的最后找到了你。还是一样的眉头冷峻,却凌厉地分割着一切掩盖了所有人,就像深邃到吸附了一切日月星辰,你再看不到其他人。
“哇,这是下午那个男孩吧?”我问的漫不经心,心却早已船抵礁石惊涛骇浪。
“嗯,是他。”小M把停留在电视上的眼睛捎带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断断续续讲起你的很多事情,我听的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我通过那张毕业照里小M对你的讲述,知道你刚刚失恋,被一个你全身心投入喜欢的女孩抛弃,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想努力提升自己有所进步,我知道你善良真诚,总是温暖着身边的所有人,知道你阳关帅气被很多人喜欢,还知道你痴情专一但被伤得很深。
我偷偷保存下了你的联系方式,某天当添加联系人的那个窗口开始抖动的时候,我竟然紧张到不会打字,不知道该回答你打过来的那个:“你是?”
从那个时候起开始联系,我企图抚平你的伤痕,用一颗16岁少女的真心。你也曾经和盘托出一切,把伤痛,把难受,把痛苦,把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苦涩,你也曾那么信任我那么淋漓尽致地爆发,少年情怀总是动人但也绝对无法克制,当我说出那句喜欢你,我就该知道一切走到了尽头。尽管你拒绝,但是却没有彻底断了联系,你在让我把真心剖出鲜血淋漓的时候依旧偶尔给我敷药替我疗伤,反反复复若即若离,我天真地把你的一切拒绝当成试探,直到你冷淡到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才知道,昨天还和我说着不相信爱情的你,已经有了女朋友。
沉寂,无奈,荒凉,痛恨,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你堂而皇之对另一个人开诚布公的表白。我默默退缩到角落为自己疗伤,紧接着我失去了你的一切联系,你大概也觉得没什么吧甚至会觉得我的试探和小心翼翼更像是一种纠缠,那个时候沉浸在热恋中的你,当然不会记得有这样一个我。但你知道吗从此她成为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羡慕的人。我羡慕她能轻而易举被你当成宝贝来宠爱,我羡慕她能那么近距离触摸到你的眼睛接收你的笑容,我羡慕她能完完全全得到对我而言遥不可及的一切。
后来她考了重点大学,我上了一所普通大学,而你去复习。高考改变了一切。
再后来我知道你们分手了。因为两个人里走的快的那一个,总要甩掉走的慢的那一个。
三年,我依旧没能忘了你,即使生命中有人出现我也总是摇摇头不知道在等什么,我无法像别人一样率性去爱,率性去尝试,也许真的喜欢过像你这样明媚的男生就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你高考的那一晚,我给所有复习的朋友打了电话去鼓励他们,绕了一大圈攒够了勇气才给你打出去,我怕你接又怕你不接,想了无数的开场白却都不确定你是否记得我,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苦涩的感觉了,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你没有接。
阴差阳错自动弹出了你的微信,我发过去了好友请求,十几分钟后你同意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陪着你考试,以另一种方式在聊天窗口的这边分享你的喜怒哀乐,陪着你等成绩陪着你颓废,凌晨到黄昏,将以前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有资格和勇气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和三年前一样,重蹈覆辙又无法自拔。
你依旧告诉我你不相信爱情,这个老套的借口,可我信了。和三年前相比我没有任何进步,在对待你的这个方面。你把所有的负能量,失恋,高考失利,不如意都倾倒在我的身上,从早上到晚上,我陪着你安慰你宽解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永远是善解人意又透彻。我缓缓背负着自己的压力再咬牙接住你的,而你像一个负能量的漩涡我心甘情愿跳进去企图拯救你但是我却忘了我也不堪重负自身难保。但我还是心存侥幸,即便你字字句句都暧昧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总该明白真心。
那段时间我最幸福也最痛苦,幸福在你什么都会和我说我终于不是旁观者的身份出现,痛苦在人的贪欲无限,靠近你就固执地想知道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明明知道一切却不置可否,我把一切押在你身上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深陷天堂或地狱,你不是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一切水深火热也要勇往直前,你总想我无限度付出,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是感情最脆弱的也是感情,从来没有取之不尽和天经地义的爱。一点一滴的失望最终汇聚而来所向披靡地压倒我,即使我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我有灾难,可这灾难的五分之三来自你。直到把自己变质,让自己痛苦,才后知后觉这是以前的重演。
你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能让你相信爱情的人不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再次看着你心有所属再落寞离开,让我最后自私一次吧。那些深夜里的辗转反侧,患得患失和无能为力,终于在最后汹涌磅礴地将我反噬,我连同给你的喜欢一并带走,只留下祝福,祝福你,我,祝你幸福。
那么喜欢你的我,终于要走了。尽管这一别,并未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