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仙鹤落入北荒帝君的府邸,带来了九重天上的讯息。紫衣尊神即刻出发,带着帝后回了天宫。南天门口,现了白袍上神的身影。远远地,他便是一揖。
“先回宫。”
他走在前面,牵着凤九,身后跟着重霖。众神齐齐跪拜,恭迎声一时此起彼伏。一行三人沉默不语,似是商量好了的,又好像不过是默契罢了。
入了宫门,凤九便自个儿径直回了寝殿。她也渐渐明白,有些事情,东华不会让她掺和进来。
正殿内,连宋三殿下已是坐在了客榻上,身后夸张地垫了三个软垫,看起来就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他喝着茶,神色淡淡,好似一切如故。挥手关了殿门,顺便设了个仙障,东华帝君这才慢慢悠悠地坐上了主座。重霖留守在殿外,防得滴水不漏。
“天君一不在,你们就来寻本帝君。”他语气凉凉,透着不满。
“凡世的动乱发生得突然,夜华走得也突然。他走得急,也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只说短时间内怕是解决不了。”连宋摇着扇子,“这九重天上的政务总得有人来管管。”
“本帝君听闻你大哥央错的日子过得挺清闲。”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老天君的日子,不也过得也挺无聊?”
讪讪一笑,连宋收了扇子,诚恳道:“我大哥本就不是这块料,我那老爹也已是上了年岁,最近老眼昏花,连我母妃都能认错。”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心安理得地倚老卖老,“本帝君可比老天君还要大上好几辈。”
“帝君与天地同齐,与日月同辉,岂是我等小仙能比的。”他继续奉承着,“团子不还经常叫你东华哥哥嘛!”
东华看了他几眼,看得连宋有些心虚。放下茶盏,他遂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帝后最近孕吐厉害,也是离不开人。”
讪讪僵在脸上,连宋为难道:“我这也不是伤还没好嘛,久坐不得……”
“政务折子又不长脚,”他索性给他指了条明路,“坐着不行,躺下看不就是了。”
想了想自己躺在凌霄殿宝座上开朝会阅奏折的模样,连三殿下狠狠打了个哆嗦。这个脸,他可丢不起。于是,他只得再接再厉。
“帝君也不是头一回代理政务了,总比我们这些等闲的皇子要靠谱得多,也稳当得多。”
东华睨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帝君是从前的天地共主,洪荒乱世之时,一边打仗还要一边处理政务。如今这四海八荒还算是太平,想来帝君代理起来也不会占去多少时间。”
他遂就接了他的话,“所以你坐着亦或是躺着来看这些折子,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连宋继续为难道:“这事我可从没干过,生疏得很。对于帝君也许是三两个时辰便能解决的事情,可我却得花上一整日。”
他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左右你现在重伤未愈,也不方便跑去三十六天招惹成玉。既然闲着也是闲着,花一整日来干干正事,也算是积了功德。再不济,三殿下便当是消遣好了。”
嘴角抽了好几抽,连宋心了那老神仙看来是铁了心不接这烂摊子了。眼下夜华不在九重天,老天君在晖耀海底的龙宫安度晚年,政务已是积攒了一日无人处理,还真是拖不得。咬了咬牙,连宋无计可施,只得吃了这暗亏,决定硬着头皮先扛个几日再说。接了不情愿接的活儿,他自然心情就有些欠佳,说话便也欠了些考虑。
“我原以为帝君乃我神族社稷的主心骨,定不会推辞。既然你从一开始便就没打算接这活儿,怎不在北荒多住些时日?这么急着赶回来,作甚!”
“本帝君想回来的时候便回来,难道还要挑日子?”东华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嫌弃,“我才刚回来,三殿下便来堵门,不光是为了这事吧!”
“帝君到底英明!”
连宋肃而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遂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夜华此次去凡界,因由恐不只是表面上说得那样简单。”
“他去得倒是突然……”东华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墨渊也去了有些时日了……”
“虽早先便就听夜华提起过凡界不太平,可依着夜华的能耐也断不会纵容事态发展到这种危险的阶段才出手干预。更何况区区凡界罢了……”他遂撑着坐榻起了身,“夜华此去所为之事,大约与墨渊上神此行的目的多少有些关系。”
“三殿下有无寻那昆仑虚的十六弟子问上一问?”
“他口风紧得很。若帝君能有法子撬开他那张嘴,兴许也就知道墨渊上神到底在忙些什么了。”他遂作了一揖,“政务繁琐,我得赶回去处理,先行告辞。”
殿门开启,恰好路过的灰袍星君便就送了他一送。守在门口的重霖闪身入了正殿,遂又有结界拢上。
“你替本帝君跑一趟凡界,去探一探那处的三毒浊息是否平稳。尤其是存有北燕国的凡世,一并查清楚。”
“是,帝君。”他作揖领命,遂汇报了近来搜罗的消息,“魔族那头,据枭逵说,煦旸已是胜券在握。其余五君正商量着要结盟,准备联合起来同他再战,怕是还有变数,短期内也消停不了。”
东华沉了沉,遂挥手遣他退下。揉着前关,他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殿外嘈杂声渐起,扰得紫衣尊神皱了眉头。脚步声渐近,他启眼朝殿外望了望。
一身蓝袍,步履依旧矫健。来者摸着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几缕胡须,笑得格外灿烂。
“恭喜帝君,贺喜帝君。”
本就阴沉的一张脸并没有因来者的春风得意而有丝毫缓和,他微微正了正身子,受了他的拜礼。
“狐帝请坐吧。”
笑意盈盈,样貌算不得和蔼可亲的狐帝白止入了客座,遂由衷地叹了一声,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欣喜。
“臣云游四海,久未归青丘。不想刚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喜事。”他继而捋了捋胡须,眉飞色舞,说起话来万万年都似根棒槌,“我们白家终于又要添丁了。”拱手作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可喜可贺啊!”
紫衣尊神支着头看着他,目光淡淡,平静无澜,声调却是陡然降了下来,“白家狐狸的嘴巴,果真是一如既往地管不住。”
笑容僵在了脸上,狐帝委实有些尴尬。
“本帝君不过前脚刚走,帝后有孕的消息便就传到了青丘。”他幽幽补了一句,“是不是再过几个时辰,这四海八荒就都知道了?”
连同身形也僵了一僵,白止委实没想到会发生眼前这样尴尬的场面。这是桩喜事,该普天同庆,八荒恭贺,却又为何变得好似见不得光?他很是踌躇,一时也不敢接话。
“这件事情,你先压下来。”他挥手给他满了杯茶,算是恢复了往日清冷的语气,“狐族嘴巴不牢靠,知道的人不宜过多。本帝君的子嗣,本帝君自会同帝后亲力亲为,狐帝不必太过惦念。”
紫衣尊神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即便棒槌到了白止这种程度,也听明白了。帝君这是要他们青丘少插手太晨宫的内务,他自然也不好仗着孙女的面子去强求。暗暗叹了口气,狐帝白止心了这个还未成型的曾外孙怕是同辰儿和烜儿一样,只可远观不得靠近了吧!心底生出万分凄凉,他也不敢摆在面上。隔代如隔山,更何况这一隔便是隔了三代。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把离无妄海不远的老骨头也委实没必要去揽这个力气活。扯了一丝勉强的笑,白止起身作了一揖,客气道,
“臣许久未见孙女了,甚是想念。今日难得来一趟九重天,可否容臣看一看她?”
“本帝君同九儿方才回九重天,路途遥远,她又怀着身孕,已是回寝殿歇息了。”
白止狐帝低头扯了一丝苦笑,刚想作罢请辞离去,不想又听闻帝君说了后半句。
“狐帝上了年岁,也是难得来一趟,让宫娥先带你去西厢房歇一歇。待九儿睡醒了,你们再相聚。”
俯首作揖,白止不免感动了一回。回想当年跟在帝君身后戎马倥偬南征北战的那段日子,他不禁感慨。相较往昔,现在的东华帝君虽然依旧淡漠孤傲,却真是多了些人情味。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两个宫娥进了正殿,领他去西厢房歇息。本以为今日不一定能见到自己的孙女,不想才不过两个多时辰罢了,凤九就活蹦乱跳地跑了过来。见着她健健康康的模样,白止也安了心。遂就不再多做打扰,当晚便回了青丘。
秋风呼啸,卷着遍地金黄翻滚着奔向那一闪而过的黑影。三十六天的洗梧宫内,烛火熄灭,忙碌了一整天的仙者已安然入眠。
庭院内的几株樱粉桃花早已凋零,叶落归根,寒风之中,瑟瑟萧萧。庭廊屋檐下,一红衣女子坐在石阶上,大大咧咧,似是在等人。一阵风过,枝头挂着的零星几片残叶也一并落下,光秃秃得仿佛即刻就要入冬。
“我以为你会早些!”她有些不耐烦。
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依旧闲庭信步,“墨渊不在,于你来说早些晚些也无甚区别。”
说着,他们便闪身入了身后的殿内,遂有一层无形的仙障封锁了殿门。
“白日里听说你回来了,我便知道你定会来这处。这人祖宗我已经给你弄晕了。老规矩,别露马脚,利索些。”
“你何时见本帝君失过手?”复又叹了叹,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二十多万年过去了,那老凤凰竟还是这么不小心。”
“不就是些迷药,他哪儿会上心!”
“要迷晕一整个洗梧宫的人,想来用量该是不少。”
少绾点了点头,纳闷道:“你说折颜没事身边带这么多迷药作甚!”
“总也有用得到的地方。”紫衣尊神瞧了瞧床榻上昏睡之人,还算满意,遂就翻手施了诀法,“自己不用,也可为他人做嫁衣。”
“石头,这崽子到底是墨渊的徒弟,你下手可轻些。”
“闭嘴。”
东华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叫那话匣子收都收不住的魔族始祖神彻底安静了下来。
风斜斜,吹得窗户上的珠链子啪啪直响。少绾做贼心虚般地回头朝那处望,却只见得一片漆黑,月影无迹。她一直望着那处,似在捕捉一切异样的响动。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紫衣尊神收了诀法。红衣女子回过神来便就问他。
“怎么样,有没有探得些什么?”
“你指什么?”东华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
“自然是阿渊的去向!”
他哦了一声,“他去了凡界。”
“这还用得着你说!”少绾有点儿心急,“他到底去了哪一世?”
紫衣尊神这才抬眼,“你是准备跟下去?”
少绾拼命点头,“那日他急匆匆地就跑了,什么都没说,我也是怕他出事。”
东华怔了怔。墨渊走得急这一点倒是挺新鲜,此前也未有听人提起过。方才窥探了子阑的零星记忆,他便如愿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可这条讯息,东华并不打算同任何人分享。墨渊去的那一世,同仙界倒是无甚时间差异,一日便是一日,不似他下凡历劫那处天上一日凡界一年的。墨渊去凡界已有半月有余,时间倒也是不长。可就是这不长的时间里,那处凡世却引得仙界去了两位有头有脸的神仙,其中蹊跷不言而喻。复又想起了妖界林子里那个山洞石壁上的字迹,若他猜得不错,夜华该也是去了那一处凡世。冷眼瞧了瞧身旁心急火燎的小凤凰,他平静依旧。
“墨渊有多少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可听说你们神仙在凡界也是不能用仙法的。”
他嗯了一声,“哪又如何?”
“在仙界你们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的事情,到了凡人的地盘上大约能要了你们的老命!”
回忆了一翻当初历劫时的情景,东华点了点头,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形容,“是也麻烦了些。不过……”他顿了顿,“仙身下凡到底还是比元神下凡要方便许多。”
少绾默默地将这番话思量了一番,遂猛然一顿,气急败坏道:“你这唠唠叨叨同我扯东扯西的,就是不想让祖宗我去寻阿渊,是吧!”
东华诚恳地认同了她的猜测,直言不讳,“你去容易坏事。”
“我去怎么就坏事了!”少绾激动得就差跳脚,“我去帮他一帮,也总好过他一个人硬抗。”
“你死了这么些年,他不也扛过来了。”
紫衣尊神幽幽道了一句十分在理的大实话,让魔族的始祖神一时语塞。丢下愣在原地的小凤凰,他收了仙障转身便启了殿门,还不忘嘱咐了一句。
“老规矩,这处你妥善处理一下,别被人瞧出异样来。”
少绾瘪了瘪嘴,便想起了那心照不宣的后半句来——若有第三人知道此事,你自己看着办。
颓了肩膀,少绾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给那老神仙善后。从前在南荒和水沼泽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干这拿不上台面的勾当。从前不认识折颜的时候,他们便明目张胆地来;后来东华皈依神族,认识了那父神养子,他们便就不露痕迹地暗着来。左右折颜对那些稀罕宝贝才会上心,像迷药这种级别的,他委实不放在眼里。少了也就少了,从没见他正儿八经地去寻过贼人。往榻上的十六嘴里送了颗解药,忆起往事的少绾不禁感慨。东华这个人,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他便有法子去知道。至于手段,他向来是随意使的。下手的轻重,也全凭当下的心情。他使这探忆的术法向来使得溜,若受这术法的人归了幽冥司,那定不是东华“不小心”。复又望了望榻上依旧昏睡的徒弟,顺便探了其心脉,少绾这才放心地离去。今晚为了方便东华行事,她给整个洗梧宫的人都下了药。虽这善后的范围广了些,但好歹此时夜深人静,离日出也还早得很,她倒是不赶时间。叹了口气望天,同流合污还没捞着甚好处的魔族始祖神不禁生出了些挫败感。她忙活了一天,竟连半点儿实质性的消息都没能从东华那处套得,还真是白费了这么大的劲儿。
一十三天太晨宫的九华殿内,仙雾凝聚,混合着白檀的香气,在燃着白檀安眠香的寝殿内叫人几乎无法察觉到异样。东华褪了外袍,小心翼翼地掀开鲛帐。凤九正睡着,虽云被被她踹到了一旁,却看起来睡得挺安稳。他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额发,遂宽了中衣扯过云被躺了下来。玉枕之上,银发散落,千丝万缕纠缠,好似他此时的心境。墨渊此去所为何事,他大致有了些猜想。而夜华此去,所为之事又会否与墨渊有关,他心里也已有了答案。魔族那边,看似寻常的焦灼之下,又暗藏着什么阴谋?妙义慧明境、连心镜、缈落、白烜……还有那个“它”,孚觅仙母说的那个“它”……合上双目,复又蓦然启眼。那双眼睛,那双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眼睛……它究竟是谁的?索性起身,将外袍随意披在肩上,东华径直出了寝殿。思维混乱又理不清头绪之时,唯有将一切抛到脑后。当下看不清楚的,未必日后也辨不明白。他还有些时间,并不急于一时。
第七天的妙华镜前再次现了紫衣银发的身影,瀑布水雾上镜像清晰。他随意寻了棵大树躺下,遂又加了一道诀法。他要查看的,是那个他唯一已知的北燕国。可他关心的,却不是那一对半断袖的戏码。墨渊该就是去了那一世,而夜华大抵也是在那处。眼下重霖已是被派去探查十亿凡世中三毒浊息的情况,他也没有更多亲信可再使唤去那个北燕国探个究竟。虽妙华镜局限颇多,可看一看墨渊他们正在忙些什么总也是能办得到的。耐心等着瀑布上的镜像转换,东华枕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哈欠。
白沫翻溅,将本就模糊的镜像摧残得不可辨认。
他皱了皱眉头。照理说以他浑厚的修为和术法,这镜像不该是这般模糊。且现在是深夜,理应是翻看镜像最合适的光景。看了一会儿,看到脑壳都有些疼痛胀麻,东华却依旧没有放弃。揉了揉前关闭了会儿眼睛,他复又专注于镜像上。
瀑布水雾中现了一团蓝色,好似个人形,一动不动,叫紫衣尊神差点以为镜像出了什么问题。同一个场景看久了,东华便就觉着有些无趣。正当他欲翻手施诀收了镜像打道回府之时,镜像却起了些变化。一团黑色慢慢挪了过来,粗粗一瞧,也似一个人形。他又加了一道诀法,想要看得更清晰些,可妙华镜却突然失色。本就模糊的镜像索性消失得无影无踪。东华再一次试着开启镜像去探那一世,可几遍尝试过后却终是徒劳。他又试了试其他几世,皆能显像,且清晰可辨。唯独北燕国那一世似是从十亿凡世中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薄云略过天际,明月被掩得虚实。斑驳月光洒在他身前的妙华镜上,将那处映得宛若残垣断壁。眼中动了动,即便泰山崩于周身都能泰然自若的东华帝君愣了许久。
白袍上神再次出现在九重天已是百余天之后。那一日,天下着大雪,将九重天覆得满目银装。他衣衫单薄,依旧是离开时的装束。重霖径直去了一十三天,入了太晨宫便直奔书房。紫衣尊神惯常在那处,今日,他也恰巧正在那处。入了殿门便顺手封了仙障,他俯首一揖,遂就开了口。
“臣,复命。”
“查得如何?”他淡淡问他。
“时间有限,来不及一一探查。但就所到的那几世来看,浊息平稳,除了……”
“其中一世的北燕国。”
重霖一怔,“帝君已经知道了?”
东华顿了手头的笔,眸子扫着眼前的经卷,却似乎并未将心思放在上面。
“你如此急得赶回来,墨渊和天君可是也在那处?”
白袍上神又是一怔。
了然一沉,他遂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一趟,你也是辛苦,便在太晨宫住些日子吧!”
“是否需要臣再去一趟北燕国查得更细些?”
“不必。”他答得干脆,“墨渊与夜华若有心瞒着什么,你就算去了,也半点都探不清。”
重霖默了默,“帝君留臣在九重天,可还有其他吩咐?”
笔锋刚劲有力,在经卷上留下了一串行云流水般干练的字迹,紫衣尊神不紧不慢,惯常清冷的语气一成不变。
“未来的一段日子,本帝君会亲自去那一世转转。你留在太晨宫里无事,便多加照看帝后。”
“是!”重霖领命,信誓旦旦,“这次臣定不会把帝后看丢。”
点了点头,他遂收了笔,“如此甚好。不该她去的地方,便不要让她去。”
在这件事上,墨渊与夜华皆有私心。即便东华不想管,可念及那妙义慧明境,他还是得出手干预一番。自他从碧海苍灵化世以来,他便一直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之事,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