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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参与第十二期馨主题之【玩个穿越怎么样】故事写作活动。

01

当我从妈妈的梳妆盒夹层里偷出那枚银色小巧的钥匙，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欣喜。我小跑着来到阳台，推开窗户，踮着脚尖努力把钥匙插向锁孔。钥匙已经挨着锁孔，就是插不进去，我的上身最大限度向外探着，额头和手心的汗汩汩涌出。

就差一点点，为什么这一点点就这么难？ 一点点？我的心突然震颤了一下。最近这半年，我被这一点点折磨得死去活来，妈妈也被我这一点点折磨掉半条命，难道这一点点，就是我迈不过去的坎？ 难道这一点点，就是我的命数？

我今年大四，备战了一年的考研，年初分数出来了。我的排名是36，而进入面试人选是35，我，仅差一名。没关系，我这个分数可以服从调剂。过了几天，发现报考院校公示栏发布了面试名单增加三个名额的通知，而我，则被顺利增补进面试名单。

进面试就有一线希望，我心中刚刚熄灭的小火苗又重新点燃了。既然给了机会，就要全力以赴去拼一下。于是，我又恢复备战时的废寝忘食，手不释卷，眼不离题。可毕竟是增补，要想逆袭，谈何容易。尽管我使出了吃奶的劲，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令人尴尬的是录取28人，而我的综合排名是29，只差一点点。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调剂上。我走南闯北、马不停蹄地参加了三家调剂院校的面试，结果皆以失败告终，而三家的综合成绩均比录取分数线低一点点。调剂结束，预示着我考研失败，无学可上了。

不能继续上学，那就找工作，于是我开始疯狂投简历。国企、央企、外企、私企，凡是能投的，都毫不犹豫地投一份，用妈妈的话说，这叫做广撒网，多捞鱼。于此同时，我开始关注市区两级事业单位招聘启事，凡是够条件的，都去报名。

简历投了不少，招聘报名也报了不少，可收到的面试邀请却少之又少。面试过的单位也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终于，有一家事业单位过了笔试，进入面试。这家单位是我最不看好也最不愿意去的，可偏偏过了笔试。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参加面试，妈妈却一个劲地鼓励我，要我去试试。妈妈说，就算是个鸡肋，也比没有强吧？而且，即使参加面试，也不一定能过，就当做一次实战演习吧。 我想了想，也对，目前别说鸡肋，就算鸡毛，我也没有寻到半根，那就只好去试试吧。

就是那么寸，我刚决定去参加面试，学校就通知我毕业论文答辩，时间和面试正好冲突。而论文答辩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关系到我能不能如期毕业。

怎么办？我立即联系了辅导员，她说让我提前把论文PPT做好，到时候可以线上答辩。谁知我的论文并不是很顺利，改了又改，到了面试前一个小时，我还在修改论文，修改完成又迟迟不能成功上传。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最后十分钟，终于传过去了，我匆匆提交了论文，立即关了手机，一头扎进面试候考室。

谁知我的抽签顺序是倒数第二，这就预示着我要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候考室里度过四个小时的失联状态。天哪，四个小时？我的答辩怎么办？我的大脑一阵发懵。我急忙找到工作人员，要求早一点面试，被告知不行。我要求先走出候考室，一会儿再进来，依然被告知不行。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想放弃面试的念头，可走到门口，我又折返回来。我突然想起了妈妈的鸡肋理论，我连鸡毛都没有，怎么有胆量轻易放弃鸡肋？可以想像，这四个小时，我是怎样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难耐。这种状态的我，面试怎么能够发挥如常？

果不其然，三道面试题，我一个都不会答，不仅不会，我连编都编不出来。我语无伦次、磕磕巴巴、不知所云地糊弄完面试，飞快地逃离那个牢笼，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信息排山倒海般向我砸来，我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

“人呢？怎么关机？”

“不是说好的线上答辩吗？你得上线啊！”

“什么情况？想不想毕业了？”

......

几天之后，面试结果出来了，录取前三，而我第四。学校也通知我论文不通过，需要延毕。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这半年以来，全是失败，全是差一点点的失败。我要崩溃了，整夜失眠，人也日渐消瘦，茶饭不思，闷闷不乐。

妈妈日渐增多的白发和眼角渐深的鱼尾纹，特别是她失望而无助的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晃。我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运气实在太差的倒霉鬼，我对不起妈妈含辛茹苦的养育，对不起自己不屈不挠的拼搏。这半年以来，妈妈也不好过，跟着我着急上火，血压飙升，牙疼胃疼。妈妈好面子，她身边同事同学的孩子都有了不错的工作，而我只会给她丢脸，让她抬不起头。从小到大，妈妈总拿我跟别人家的孩子比，总嫌我不争气。

已改不好的念头突然一闪，不如我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妈妈还年轻，再生一个能让她骄傲的孩子吧。

02

 我返回客厅，搬起沙发旁边的小方墩放到窗户下，双脚站上去，再一伸手，粉色的小钥匙轻松地插进了锁孔。我一手握着锁一手转动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兴许是这把锁很久没有打开过，锈住了。这难不倒我，我跑到厨房，拿一根筷子蘸了一点花生油，又跑回厨房，把油滴进锁孔里。然后再插钥匙，轻轻一转，“啪嗒”一声，锁子弹开了。

十八层楼的窗户外，围着结实的铁栅栏，只有空调外机上面留了一个小门。我用力推开那扇三十多厘米宽四十多厘米长的小铁门，小铁门与周边的铁护栏摩擦，发出“刺啦刺啦”极刺耳的声音。也难怪，这扇小门在我印象中，就从来没有打开过，因为空调从来没有坏过。

我跳上窗台，脚踩在护栏上，比划了一下那个不大的出口。我不胖，应该没什么阻力。下面的人好小呀，车也好小呀，我突然一阵眩晕，这才想起，我以前是有恐高症的。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去泰山旅游，坐缆车时，缆车突然停在半空，所有人都尖声惊叫，从此我便得了恐高症，不敢爬高，不敢坐飞机，更不敢坐摩天轮。

没事的，闭上眼睛，就不怕了。我安慰自己。可是我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摔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那样该有多难看？不行，我要死得好看一点，要保留最后的尊严。

我快速跳下窗台，跑进卧室，打开衣柜。我找了一套连体紧身长款内衣穿好，又翻出那件最喜欢的连衣裙套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半小时后，我看着自己满意的妆容，对着镜子笑了。

我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一想到这将是我留在世上最后的芳容，我尽量露出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可这笑容背后，总有一种隐隐的凄凉。我盯着自己的照片，足足两分钟后，五张照片，全部转发给妈妈。发完照片，我打了八个字：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当我闭上眼睛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从那个小铁门跳下去的时候，我竟连一丝一毫的恐慌、后悔和留恋都没有，有的只是心里的快感和耳边呼呼的风声。解脱了，终于解脱了，我想笑，可意识却渐渐模糊。

03

 “晓莹，晓莹，快起床，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少年宫舞蹈比赛，可别迟到了。”

睡得正香的我，被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无比精致的脸，那张脸上洋溢着温柔慈爱的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了？”

 孩子？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怎么变成了孩子？我不是跳楼了吗？难道我没死？这个女人是谁？我的胳膊腿，手和脚，怎么变得这么小？这个房间怎么这么陌生？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被褥，粉色的风铃，粉色的睡衣，粉色的书架，粉色的台灯，我就像掉进了粉缸里。

那个女人麻利地扒下我的睡衣，套上一套白色闪光的公主裙，拉着我的小手走出卧房，把我按在一张白色的餐桌旁。我愣愣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回不过神来。

她拿来湿热的毛巾，擦了我的手和脸，又端着一只古怪的漱口杯递到我唇边。我咕咚喝了一口，刚咽下去，她就惊叫起来，“哎呀怎么咽下去了？这是漱口水。”

喉咙里一阵苦涩，让我清醒了许多。难道我是穿越了？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天哪！上一世的我，上学考学，悬梁刺股，吃尽了苦，这一世要我再来一遍吗？我不愿意！我宁愿变成小猫小狗，甚至小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用上学，不用为了鸡肋和妈妈的面子而活。

谁让我穿越的？你们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我怒火中烧，真想大发雷霆，可是看着面前这张温柔慈祥的面孔，我忍住了。这个家，似乎比我之前的那个家要阔绰不少，中西合璧的装修，宽敞明亮的房间，还有眼前这个精致温柔的，妈妈。

也许这一世，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我与自己和解了，准备接受这一切。

 漱完口，一盘看起来很有食欲的食物端到我的面前。两片焦香酥脆的黄色面包中间夹着绿色的生菜、白色的鸡蛋、红色的牛排，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吃过早餐，我被领着坐上了一辆黑色奥迪，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少年宫汇报演出厅的前排。

 “下一位参赛者，时莹，请准备。”

我毫无反应，一旁的一位戴眼镜的女老师捅了捅我的胳膊，“该你了，快去后台。”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世我的名字叫时莹。我木讷地站了起来，走向舞台旁边的小门。等会儿， 我要参加舞蹈比赛？可是我不会跳舞啊！上一世我的我，肢体不协调，从来就对跳舞不感兴趣，这一世，刚一亮相，竟然是参加跳舞比赛，这可真是滑稽。

怎么办？我急出一身冷汗，白色公主裙紧紧地贴在身上，抓着裙角的小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几乎要窒息了。

 “有请时莹，为我们表演孔雀舞，大家掌声欢迎。”台下掌声雷动，我被人推着，脚步凌乱地走到舞台中央，大脑一片空白。音乐响起，我正不知所措，突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开始旋转，我的右手做成“0k”的手势举在头顶，左手乖巧地背在后面，一只脚尖点地，另一只脚抬起，曲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我的裙子随着我的旋转高高飞扬，像一朵盛开的白牡丹。

“好！”

“太棒了！”

......

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掌声淹没在沸腾的海洋里。一曲终了，我停止旋转，对着台下深深一躬。第一个跑上台的竟然是那位温柔慈祥的妈妈。她张开双臂拥抱着我，大颗的眼泪流进我的脖子里。后面跟着十几位少男少女，争相把手里的鲜花递给我。足足两分钟，主持人才出面阻止了我们，再次响起的掌声追着我回到前排座位。

还没坐热乎，主持人就又把我喊回了舞台，因为我得了冠军，要参加授奖仪式。冠军？真是可笑，我这样肢体不协调的人，也能得舞蹈比赛的冠军？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着那明晃晃的水晶奖杯、大红证书、一大束鲜花，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是在做梦吗？抬头看看天，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还有那不忍直视的太阳，不像是做梦啊。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思议。我莫名其妙地参加了很多比赛。书法比赛、绘画比赛、游泳比赛、奥数比赛、作文比赛、演讲比赛、诗词比赛、少年歌手大奖赛、轮滑比赛、讲故事比赛......无一例外的，凡是我参加的比赛，我都是冠军。奖状奖杯奖牌，还有各种奖品，堆满了楼上阁楼的储藏室。而所有的比赛，都是这位温柔慈祥的妈妈陪着我，照顾我，第一时间向我祝贺。街坊邻居都喊她冠军妈妈，她也不推辞，欣欣然应承着。

她有条不紊不知疲倦地安排我参加一个又一个五花八门的比赛。我就像她手中的木偶，被她牵着，奔赴一个又一个比赛现场。我们甚至坐了飞机，出了国，拿回了好几个异国他乡的奖杯奖牌。在比赛期间，我顺利考上了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我的个子也长到了一米七五，达到了我上一世离开时的身高。

一转眼，我就到了大四，一想到我又该考研、考公、考编、面试、答辩，不免开始忧心忡忡。上一世的自己，一败涂地，这一世，又将如何？

 “晓莹，你是愿意在国内读研，还是愿意出去留学？”十几年来，这位温柔慈祥的妈妈，还是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征求我的意见。之前所有的比赛和升学，她从来没有问过我，都是她一个人一手遮天，妥妥地安排着我的一切。

我虽然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对我的呵护和照顾，却从来没有喊过她妈妈。难道她就一点不计较？难道这就是无私的母爱？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是内疚，也是不解。 面对我茫然的眼神，她和风细雨地说：“想在国内读研，就保你去清华，想去国外留学，就送你去哈佛。”

我被雷到了，怔怔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么牛吗？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考？也不用面试?她看出了我的疑问，微笑点了点头。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决定了，我就会满足你。” 我努力咽下一口唾液，又悄悄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想，先在国内读研，然后再去国外读博。”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的笑意更浓了，眉毛弯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把搂过我的脖子“吧！”亲了一口，“我家晓莹就是棒，真给妈争气！”

争气？我浑身震颤了一下，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我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是多么给妈妈丢脸。 一年半，我的硕士研究生就毕业了，顺利踏进哈佛大学的校门，开始了留学生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的这位温柔慈祥的妈妈也随我一起来到异国他乡，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让我不用像其他留学生一样，为了生计而奔波。

我的博士论文获得了CIST国际大奖，顺利毕业了。我获得了三所知名大学的offer，都愿意高薪聘请我去做教授。我优中选优，选择了一所待遇最好，国内排名最高的大学。从此以后，讲课、做实验、做项目、升职加薪、著书获奖，成了我的日常。身份、地位、金钱、名誉，源源不断，不请自来。

而我却越来越感觉空虚，越来越觉得活着没意思。 渐渐地，我变得越来越懒，不想说话不想动，不想吃饭不想睡觉。我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有人推就动一动，有人问就答一句。没人推没人问，就安静地坐着，连眼珠都懒得转。

我的生活没有目标，也没有动力，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不开心呢？”那位温柔慈祥的妈妈，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对着我叹气，眼神里写满了忧伤。

是啊，这一世，我过得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也不缺，可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不满足呢？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杯温热的牛奶，一口气灌进胃里，直直地躺下，她帮我盖好被子，轻轻走了出去，我很快沉沉地睡去。

04

朦胧中，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手绑着吊在半空，脸上满是血，和着眼泪顺着脖颈淌下来。她身上的衣服一条一绺的，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惨不忍睹的伤痕。一个彪形大汉手持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在女人的身上，每抽一下，那女人就撕心裂肺地叫喊一声。

 “你这是何必呢？二十年了，每天挨二十鞭子，就为了让那个小没良心的过得好？”彪形大汉狠了狠心，一咬牙，鞭子再次抽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声叫喊，那个悬挂的躯体颤抖着，痉挛着，淌着血。

 “你不用劝我了，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我就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我灰飞烟灭地那一天。”

 “可你为她受了这么多苦，她都不会知道，值得吗？”

 “我当年是为了激励她上进，才说自己爱面子，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谁知她当真了，是我害了她呀，我只能将功补过，用每日挨二十鞭子，换她在下一世过得顺风顺水，一世太平。”

躲在角落里的我，听到这话，不禁抬眼看向那张面目狰狞，满是血泪的脸。这一看，差点惊掉我的下巴。那个女人竟然是我前世的妈妈。我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仰着头抱住她的腿，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是你吗？”

 “什么人？大胆！给我拿下！”我被几个小鬼强行拖开，跪在阎罗殿上。阎王老爷探着身子看了看我，瞪着眼睛喝道：“不请自来？还敢撒野？想吃鞭子了吗？”

 “阎王爷爷，那边吊着的是我妈妈，您行行好放了她吧。”我 哭着哀求道。

 “不行！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我留下，放了我妈妈可以吗？” 阎王老爷“啪”地一拍惊堂木，吓得我一哆嗦，心砰砰跳个不停。

 “你个小丫头，当初遇到一点不顺，就寻死觅活的，这么不负责任，你对得起你妈妈吗？你知道你妈妈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跳楼后，你妈妈随后也跳了下去，说是去陪你。可是她到了我这，却苦苦哀求我，为了你下一世过得好，她愿意接受最严厉的酷刑，愿意放弃一切轮回的希望，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愿意灰飞烟灭。可你呢？下一世已经过得好到极致，却还是不满足，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感恩。据我了解，你竟然连叫后世的母亲一声妈都不肯，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你这样的，早该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

我早已泣不成声，瘫软在地。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两世的母亲，我不配为人，我愿意赎罪，愿意接受最严酷的惩罚，愿意换回母亲，代替她在那里受苦。”

“好，来人，把她吊上去，抽二十鞭子。”几个小鬼上前，麻利地把我捆了起来，吊在母亲的旁边。我闭着眼睛准备挨打。我是心甘情愿挨打的，我知道，就算把我打死，也无法弥补母亲为了我所遭受的痛苦。

一股强劲的风快速逼近我的身体，我咬紧牙关竖起汗毛，准备迎接那猛烈的鞭稍的袭击。就差一点点，寒冷的鞭稍马上要抽在我的身上了。突然，一个湿乎乎热乎乎的肉体快速贴在我的身上。

风停了，清脆的鞭声也没有响起。我睁开眼睛，发现是母亲，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我，头顶上的吊绳成四十五度角倾斜过来。汗水血水顺着衣服破损处，蹭到我的身上。

 “哈哈哈，服了服了，伟大的母爱感动了我，真想不到，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荡过去挡在女儿前面。算了算了，放你们回去吧，我还是积点阴德的好。”阎王老爷制止了执鞭的小鬼，背着手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猛一回头，瞪着眼睛用手指着我说：“回去好好活，好好对待你的母亲，再有下次定抽你一百鞭子！”

小鬼们把我和母亲放下来，还送了一条小船，让我们渡河。我小心翼翼搀扶着妈妈上了小船，突然想起那位温柔慈祥的母亲。一想到她照顾了我二十多年，我连一声妈都没有叫过，心里充满了歉意。

在船舱里，我发现了一个粉色的信封，粉色的信纸上，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我就是护栏小铁门上那把生锈的锁，因为没有守好门，才酿成了大祸。为了赎罪，我变成了她去守护你，如今，你回来，我也该消失了。”

我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沉沉睡去。

05

 “快醒醒，公示出来了，你考上鸡肋了！”

 “好险哪！就差一点点，你的分数就被第四名超过了。”

妈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迷迷瞪瞪好久，才反应过来。就差一点点，这个长长的离奇的梦，原来是反的。我搂着妈妈的脖子，在她爬满细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妈妈，我爱你。”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我，一边摇摇地走出去，一边念叨着，“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