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在公园转了半圈。忍不住又去家附近的书局看了两个小时书,终于把贾平凹的那本《浮躁》看完了。这书断断续续的看了有两个月吧?若不是在书店里免费看的便宜,放在家里断不会看完的!
本来想写写对这本书的感受,可是一个人的形象很顽固的在我眼前晃,就像你开车时不好好过马路的那个人一样。
好吧,就写写她吧,你只当一个故事听,我也不知道真假。
我多少年必须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但是,也有不打雷也动的时候。当然,没睡午觉的烦躁,多少会影响下午的情绪,似乎精神头子就不够用,好像缺水的绿植——蔫了。
阿姨进来的时候,我正干手头有工作。她也不急,坐那等我。可我又偏偏不喜欢让人等我的人,我觉得让别人消耗生命是不尊重的表现。我只能尽量早点做完“停不下手的事”。
处置完,我开缴费单子,问她名字里那个qin是“琴”还是“芹”的时候,她说是“勤劳的勤”。我笑了,说:“阿姨,您这名字,一定是你爸给您起的,而且他重男轻女,分明是让你多干活的意思!”
阿姨七十五岁了,在怎么说也是老太太了,但是,我第一次看一个老人笑的那么开心,似乎她只有十七岁。她说,你比我大儿子岁数要小,可是,你一开口,我就喜欢了你的幽默,我耽误你一会儿,给你讲个故事。
她说,我是个命苦的人,早年没了母亲,又中年死了丈夫,我不到四十岁,一个人带了六个孩子生活,你说那是什么日子?不怕你笑话,粮食不够,土豆子都供不上流儿,咋办?把野菜和玉米面混到一起熬,还要多放水。就是后来猪吃的东西,我用它养大了六个孩子。
我的孩子不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而是穷则思变,变则命改。从老二开始,都自己知道学习,要通过考学改变命运。结果,他们都考上了大学。也都留在了省城,做着体面的工作。我也来城里二十多年了,是真的来享福的。感谢主!
嗯?你信基督教?我问。
你怎么知道?老人问我。显然,她可能不在意自己说过的类似于口头禅的句尾了。
然后,她说:我给你说个神奇的事——我一辈子也没上过一天书 ,我爸爸也不让我一个丫头去读书,说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养孩子做饭喂大鹅的命?!
于是,早早就把我嫁人了。我也从此参与到一个家庭的角色里。
我也是稀里糊涂的生了六个孩子。苦熬着把他们熬出头了,我也老了,病也跟着来了。
幸好,二儿子工作早 ,把我接到城里来。我才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后来,我在公园里溜达,遇到一个比我还大的一个中年女人,人问我,你信基督教吗?我说,在早有到乡下传教的,我没事也凑过去听了那么几耳朵,也不知道算不算信教。那大姐就说,周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到了那周日,那大姐真把我领到五马路的教会去了,那里人挺多,她说,你先买一本说啊!我就犯难了,我倒不是差买书的那几个钱,我是差不认识字啊!你说我一天书都没上,我买那么厚一本《圣经》怎么看啊?
可是,我来都来了,就硬着头皮买一本装装样子吧!那第一节课,你能想象我是怎么熬过去的!我连几章几节都找不到,我那是鸭子听雷。
我回家里就哭了,我不怨家长吗?我不怨自己年轻不知道学几个字么?我不怨自己是睁眼瞎么?
最后啊!还是要感谢主,我就跪在那儿祷告,我说请主赐予我光明,赐予我的眼睛读懂文字!你说,这世界上有奇迹不?有的!我在祈祷的第七个日子,神听到了我的呼唤,然后赐予我突然的开悟:我眼前的地板一片鲜红,像操场上铺了红地毯一样,然后,那上面慢慢浮现烫金的四个大字“基督耶稣”。你说神奇不!我开了天眼也开了心智。
从此,我就认字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可以把《圣经》每个月通读一遍。还能把里面的故事,讲给别人听!
我问,那你会写你自己名字吗?
阿姨笑了,你小瞧我了吧?我写信都没问题的?
那你是不是会查字典啊?我问。
她说,真不会查字典,但是,我可以问别人,问过一遍就记住了,你看我七十多岁了,记几个生字还不是个事!
我倒佩服起她的这种精神状态来了!
当然,这个故事里有多少演绎的成分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阿姨的笑,我记得她自信的表情,我记得她稳健的步伐和笔挺的背影。
老年人,有一点儿事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