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驴,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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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常为自己泪点低、情绪脆弱而懊恼,也时常感谢这场无与伦比的际遇,是生来的恩赐,让我可以体察,可以共情,去感受这世间种种不如意,去触碰喜怒哀乐。

  我只知人世复杂,却从未想人性至此,竟难寻恰当字句形容那种悲凉绝望——为了同一梦想共同艰苦生活的亲近之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娶你的人,处处维护你也利用你捅刀子的人。都怪那里的风沙变化无常3,才叫它揭开人性的伪装。承认吧,我们都错了,人而为人,本来就很艰难。

  《驴得水》里,我最爱最欣赏放荡不羁自由自在的一曼。她身姿曼妙,像是生长在沙漠里的玫瑰花,热烈狂放。她是那里的风那里的沙,捉摸不透吹的我心痒痒,可是我心疼她脊背总是挺直,旗袍总是一丝不皱,直发卷发纹丝不乱,芊芊玉指心灵手巧;心疼她在困苦的环境仍努力美丽绽放,风沙带着她的歌去往远方;心疼她应像张爱玲那般前半生野蛮生长,后半世妥善安放。

    大概冷漠容不下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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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剥大蒜可以浪漫如此,装电灯留声机也优雅如斯,我只能想起七小姐盛爱颐。她天真也世故,她单纯也庸俗,她该是小王子的玫瑰园里带刺的那朵。爱易误人,尤是偏执。我看她为了所有人的梦想周旋,看她为了其他人的利益妥协,终于失了傲气和逍遥,落在风沙里再也回不来,心里空落落的疼。我看过豆瓣、知乎很多影评,也承认很多人对剧中人物剖析的很透彻,她们将影片里的一曼拿出来赋予现实中小三的身份丢鸡蛋,她们将影片中的每个细节拿出来与现实一一对应。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只愿同她笑同她闹,感受过并不代表经历过。即便现实中输给这样的人,我会恨爱不够深,悔没有好好经营,而不会怨恨一个如花一般的女子,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我希望做朋友。

  允和闲谈,沈从文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与被利用。一直以来,对于感情,我的观点亦如是,可还是期盼着会有下一个朱生豪与我对镜贴花黄,为我梳妆,笨拙的,简单的爱着,而非丑陋的占有和毁灭。裴魁山如是,铜匠如是,千千万万人无一例外。

  最恨披上光鲜的外表行不仁之事。我无法批判铜匠,虽然我心怀愤懑,他也是被无辜牵涉其中,最后被恨、欲望改造成吃人的吕得水老师。

 而铁男呢?多讽刺,铮铮铁骨、热血男儿,趴在地上伏在脚边跪舔当权,当得起铁男一名。死亡,这个永恒的话题,只有逼近你的时候才会觉察到恐惧。我无法知晓处在那种环境下,我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只是他躺倒的那一刻起,他就从人,成了狗。周星驰在《大话西游》中最后一句台词是:你看那个人好像条狗。为了当一条合格的狗,他劝自己喜欢的女孩嫁给另一个牲口,目睹最亲密的朋友被侮辱,心有戚戚都不曾有吧?麻木的,乐观的,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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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部电影自认校长最仁慈也最自私。仁慈一说,宣扬着为国为民的思想,旨在复兴农村教育,仿佛伟大到以拯救天下农民学生为己任,其实是新世界的侩子手。自私一说更是显而易见,默认的是他,鼓励的是他,批判的是他,执行的也是他,满口仁义道德是他,助长骄奢淫逸的还是他。君子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校长的孔孟之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教书育人,彬彬有礼,步步生风。这群为了农村教育的知识分子,最后丢了知识人的风骨,甚至丧失了人的尊严。十年圣贤书,祭拜一万美元。最后留下的不是老师,不是知识分子,只是受过教育的牲口。

  可能最后的赢家是粗鄙不堪、其貌不扬的铜匠媳妇吧。世人总爱以貌取人,无论多少的反面案例、蛇蝎美人,我也难逃这种俗套。可是仔细想想,她才是活的最明白的——她只想和丈夫平静的生活,她不管什么教育至上,不管什么康庄大道,只认死理:什么人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她被背叛过,也从未放弃学着原谅,只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规劝自家男人。可能很多男人都没有她勇敢,可以原谅犯错的爱人,可以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大概所有剧本和伏笔都一早写好,剧中人还傻傻的,倾心倾意的演,以为只要过去了,未来就会变得更好。可就像最后散落一地的小球,它弹的高,蹦的远,可是松开手,就都不在原地了,仅剩晚风和吉他,凄凉的吹着,合着呼啸的风沙和粉碎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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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夏

2017.4.1 1:04 于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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