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双眼里都隐藏着深不见底的谜?
最深的爱?是拼命挽留中无情消逝记忆的无助? 是由仰慕,占有不得而怨恨的伤害? 是尊重的克制隐忍?是互相欣赏中读懂彼此的倾囊相助?
最狠的惩罚?是耀武扬威的威胁?是穷凶极恶的灭口?是尖利的痛苦被延展到至一生的长度的无动声色中的报复?
“人性”被用来概括一件事是作为借口的偷懒办法,如同难料世事面前一声叹息般的挡箭牌,无助且愚蠢。
很难用一个主题来概括《谜一样的双眼》,这也许是作者,编剧,导演的高超所在。
退休的检查官本杰明对25年前的奸杀案件念念不忘,他必须把它写成小说,他必须记录他的坚持,老板的压力,罪犯的逍遥法外,女律师的相惜,酒鬼同事的智慧和以生命为代价的帮助。
美丽女孩莉莉安娜在奸杀案中丧生,同僚罗马诺酷刑逼供两名泥瓦匠,草草结案。
莉莉安娜的丈夫里卡多在怀念妻子中悲伤度日,他得知被抓获的凶手将会在牢狱中度过余生,他认定这是百倍好于死刑的惩罚。他坚信本杰明可以帮助他伸张正义。他尽一切努力开始寻找真凶,他翻看莉莉安娜旧日的相册,一方面试图记住爱妻的点滴,另一方面寻找线索。
细心的本杰明也在相册中找到线索,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伊西多罗身上。他和他极其欣赏的酒鬼同事巴布罗不惜潜入凶手母亲的家中,盗得书信。正当本杰明苦思冥想,对着字面犯难时,巴布罗洞悉了字面意思下的内容:“一个人可以改变朋友,地址,一切物质的东西,但是他永远不会改变他的热爱。”
他们在疯狂的足球赛场,万人观众中找到了凶手,并且捉拿归案。按理说,他们实施不合规的审讯,稀少而不给力的证据足以让他们陷入被反击的境地。同为同事的聪明律师艾琳仅凭凶手一个猥琐的眼神,心中断定凶手非此人莫属,她劝解本杰明的同时,故意使用激将法,把伊西多罗的自尊, 那个自以为得不到死者认可的自尊剥落得干干净净,被激怒的凶手在试图护卫尊严过程中轻松供认罪行。
凶手由爱而奸杀崇拜的莉莉安娜是合情的逻辑?还是变态的极端?隐藏在每个人心底最脆弱的东西,是不能被轻视,鄙夷,踩在脚下的,长久的自卑爆发出不可估量的力量,冲破了正常理智的范畴,铤而走险。
一波三折,本应该伏法的凶手逍遥法外,这给了莉莉安娜丈夫最沉重的打击。当本杰明向他阐述对来自政界黑暗保护的无能为力时,里卡多道出了对惩罚的理解,他宁愿看到凶手在狱中,在一天天的煎熬中接受良心谴责,至少失去自由的限制中接受惩罚,而不愿意被几颗子弹或在安稳睡去中一刹那间死去。
是对妻子强烈的爱催生出对坏蛋这种刻骨铭心的惩罚。莉莉安娜在痛苦中结束了生命,里卡多要在余生把惩戒凶手作为一生的使命,不如此,他无法排遣对妻子的思念和痛惜。本杰明,艾琳,巴布罗,他们在履行工作义务,还受害者正义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做自己人生认为正确而重要的事。
世间千差万别的使命,交织着爱恨情仇,在人们的历史上如一幕幕话剧,鲜活和生生不息,你甚至无法简单断明对与错。
昔日的罗马诺是政府的红人,凶手的逍遥法外正是出于他的庇护,而且他还口出狂言,威胁上门质问的本杰明和艾琳。 他用“忘记记忆”作为警告,让他们知难而退。受到保护的凶手更是气焰嚣张,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是威胁本杰明和艾琳的保护伞,买通帮凶杀害本杰明,阴差阳错,巴布罗成了替死鬼。
如果说先前本杰明深究案件不放是出于正义的缘故,而在巴布罗被害,25年后探访里卡多两件事情中,更多的思考把更多的意想不到呈现在观众面前。
在闯入室内行凶坏人的质问下,巴布罗承认自己是本杰明,并且悄悄放倒本杰明家里的多处照片;里卡多移居偏远小镇,给人们逃遁悲伤的表面现象。在本杰明的一再追问下,本来用“忘记记忆”推脱的他承认了跟踪凶手,赏给他几颗子弹的事实,也许是出于对过往对话的格外记忆。
敏锐的思考一直在帮助本杰明, 他忘不了里卡多对死刑和无期徒刑的严肃理解。在影片将近结束时,在本杰明驱车离开里卡多住所途中,他又折回来,看到了这样一幕:原来里卡多并没有杀死凶手,而是一直囚禁着他,用他理解的最痛苦的方法惩罚着杀害妻子的凶手,而凶手也得到了真正的惩罚,因为他使用了莉莉安娜临死之前绝望的求情 -“救救我”。
本杰明再次陷入抉择的时候,他将和艾琳商量这一次更大的挑战,电影在徐徐关上的门中落下帷幕。
本杰明和艾琳的彼此倾慕,爱恋作为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始终贯穿其中。年轻时出于容貌,气质吸引,彼此心生好感,办案中艾琳对本杰明伸张正义和坚持不懈的肯定与赞赏,本杰明对艾琳聪明和果敢的欣赏,让彼此的爱一点点在帮助,尊重中升华。他们是永远的挚友,让尊重保护爱,才有了对写小说私事的坦诚,也才会有对案件出乎意料的一致。本杰明把无意流露的“我害怕”改成了“我爱你”, 艾琳也肯定了车站一别的一幕应该改成带我走的桥段。
本杰明,艾琳,巴布罗,甚至有点执拗的里卡多,他们尽着自己的力量,完成着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也许这就是人生在平凡人身上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