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

每天早晨,我都喜欢站在天桥上眺望远方,目所能及处一片郁郁葱葱,初生的太阳把树梢照得彤红,然后化身一个大大的圆盘缓缓地爬上枝头,偶有一两只小鸟从天边飞过,翱翔着,翩跹着直奔向太阳,最后变成一个个的小小的黑点,慢慢消失在一片金黄之中。

稍近处是一块广阔的稻田,深秋时节,沉甸甸的稻穗挂满枝头,远远望去,一片金黄。有时还能看到农人在田里劳作,广袤的土地好似巨大的绣布,小小的身影,就像一根根上下穿梭的绣花针,在大地上精耕细作,织出最美丽的图案。

再近些依然是一排排的树木,树木的旁边有几栋两层小楼,清晨的阳光斜斜地从树叶的缝隙间穿过,在墙体上投射出斑驳陆离的树影。

小楼的门前有一条路,那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水泥路,路上停着很多破旧的车辆,有的没有门,有的没有窗,有的座椅东倒西歪,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车身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有招聘的,有租房的,还有治疗疑难杂症的……

路的一侧杂草丛生,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共享单车,有小黄,小蓝,小绿,小橙还有小白……有一次,我见一个男人开车上班,倒车时,发现一辆小橙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他下车后提起小橙,远远地扔到草丛中,然后开着车,一个帅气地转弯后扬长而去;还有一次,一个男人提着一张大大的渔网准备挂在杆上晾晒,他将网的一边先固定在杆上,然后缓缓地将渔网拉开,他慢慢地走着,走着,一辆小绿挡在他的前方,他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将小绿撞到在地,然后踩着小绿的轮胎继续向前……在两辆破旧的汽车中间,有一块较大的场地,那里堆放着成堆的共享单车,仿佛是战场上如山的尸体。

马路的另一边,并排摆放着无数的摊位,各式各样的早点热气腾腾,有刚出锅的馒头,色香俱全的炒面,香气扑鼻的烧饼,浮着葱花的水饺,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栗子麻球……吆喝声,狗叫声,汽车的喇叭声响成一片,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形色匆匆,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骑着小黄,一边啃着烧饼,一边蹬着自行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一个小伙子,白色运动鞋,蓝色夹克,斜挎着背包,飞身骑上小白,转瞬淹没在了人海中;大家步伐都很快,就算偶尔遇见熟人,也只是轻轻点点头,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要迟到似的;卖烧饼的大爷,一边将烤好的烧饼塞入纸袋,一边不停地提醒客户们注意扫码付款;还是卖拌面的夫妻合作默契,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煮面,过一会儿交换一次,忙得不亦乐乎……

这样热闹的场面一般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八点半后,这条路上基本恢复了平静。直到这时,小贩们才得空胡乱吃点东西,继续等待着不多的客户。

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小贩们也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穿梭不息的车辆,偶尔一辆汽车急驰而过,掀起一道沙帘,到处灰蒙蒙的一片,好像在诉说着历史,又好像在玻璃球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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