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可体验起来却总是充满了苦涩的。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我们毕竟不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去干扰你做出无奈的选择。就好像,你早餐时明明想吃一碗带着丝丝甜味儿又有浓郁香气的麦片可你的手上却只有水煮鸡蛋。当然,这是很好的情况了,更多的时候是你明明已经饿到不行,但却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生活的不易想必每个出了象牙塔的人都曾经体会过,可我今天还是想讲讲自己曾经的故事。
大概是在长春的第六天,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我庆幸着提前已经缴纳过集体公寓的房费,否则,面对我的不但是下一顿饭在哪里吃的问题,更可能的,是要关心下一夜要跟哪里的流浪汉争夺桥洞的住宿权。这个时候的我,考虑的不再是工作的内容如何,是否体面,是否工资能够对得起我的劳动,我关心的只是工作本身,只要有一个工作就好。看起来有些卑微对不对?可没办法,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就是生活。
老天爷总是饿不死瞎家雀的,我感谢着老天的仁慈。一旦我摆脱了自己对工作的希冀,就总是能够找到一些收留自己的地方。这里,叫做发传单。
其实真的开始发传单,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卑微和难过。由于是假期,很多学生也都出来做兼职,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年纪轻轻的学生们在一起分发着各式各样的广告。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工资,但却也让我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起码没有那么窘迫。其实时至今日,我再也不觉得发传单有多么的卑微,这让我很庆幸,可能是这让我觉得自己长大了一点。发一天或者发完两千张传单,都能得到四十元的的报酬,虽然不多,但也能解决我的一日三餐,我感谢那些传单,也感谢我那些一起发传单的小伙伴,是他们教会了我如何躲开监工,好偷偷的把传单都发到垃圾桶里去。是的,这种行为很不好,简直就是在浪费和骗取老板的钱。可就像我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如果我有选择,也不会来发传单了对不对?而且那种被监工发现时我们所表现出的那种特别的狡黠让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广告界的人,这是种骄傲也是种快乐。
一脚踏入了广告界,我的视野一下子也变得更加开阔了。我发现了一个比发传单挣钱更多的行业——贴小广告。在夜里跟着大部队去贴小广告,只要完成任务,一次能有两百元的收入!这在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份不可想象的高工资了,只不过也要承担风险,被警察抓到的话,一次会有八百元的罚款。
我似乎陷入了囚徒困境,该怎样选择成为了当时我的头号大事。我是厌恶贴小广告的,在家时,哪怕楼道里出现一张我也会指着天骂个半晌。但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有保住了自己的肚子,以后才有机会去接着骂那些贴小广告的。
最终,我还是去了。
广告人的生活其实很简单,除了希望墙面平整一些好方便粘贴之外就只是希望不要遇到夜里巡查的警察了。我们一行五个人坐着公司提供的面包车就出动了。说实在的,第一次时感觉多少有些兴奋,就像是看香港的那些电影一样,我们需要躲过警察的层层检查,不断的斗智斗勇,最后成为人生赢家。
每次停车,我们都尽可能的快速下车,拎着自己的浆糊桶,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楼里,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等到太阳升起,我们才带着惺忪的睡眼回到各自的栖息地睡觉,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稳舒心。照这个节奏下去了等到一个月的时间一满,我就可以揣着钱风风光光的回家了。可惜,不如意之事总是十之八九。
一天,我一如既往的冲进了楼道想要尽快完成今天的任务额,那个浆糊桶都被我弄的叮当作响,正在我刷的兴起,一只手在我的背后拍了拍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工作时大家都各做各的从来不会有人还去其他人的片区做客的。我回过头,想看看是哪位同事大哥想跟我开玩笑,可仔细一瞅,居然是警察!一瞬间,我眼前一黑,脑海里开始脑补各种各样的画面。我会被带上手铐,头上蒙上口袋带出去蹲在地上,然后在人生档案上永远的留下案底,最后被学校开除,从此走上人生的低谷。可惜了,我还没想完,警察先开口了。
"身份证。"
我愣了愣,这时候属于人脏并获,我肯定要积极配合争取宽大处理啊。我赶紧掏出身份证递给了警察。
"呦,外地人?外地人都跑到我们这里贴广告了?"
我心底一慌,晚了,这是要从严处理我了,我开始害怕,开始后悔当初接下这个任务。
"外地人,罚款八百。"
警察的声音一直没有感情,我却也挺高兴,毕竟赶紧交钱了事。他们的效率倒也不错,我交了钱,马上就放我走人,甚至我的浆糊桶之类的都没有没收。
我一直都在感叹自己的运气,碰到了不远过多难为人的警察。可到了现在,我都在怀疑我当初遇到的,真的是真的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