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与她这个年代其他母亲的手并无大的不同,留下的是时间的各种痕迹,流逝了胶原蛋白,不再饱满,皱着的皮肤一点也不好看,但是温暖的一如既往,即使想起来她“揍”我的模样,疼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听她提起她的童年,不是种地、割草、喂猪,就是干别的农活,唯独没有什么玩耍的闲暇,所以印象里她的手从来都是劳动人民的手――粗糙而有力气。长大成人的她和父亲又远离家乡来到北方工作定居,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她便在家中一面照顾幼童,一面琢磨着贴补家用的各种工作,她做什么都好像充满热情,这可能是四川人的普遍特征。她的手大概就是在那几年冰冷的水里洗凉皮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后厨帮忙那几年,或是裁剪制衣的时候,还是扛水泥袋的时候,留下了病根,阴冷天气来袭时,她的手关节必定会一节一节地疼起来。
即便如此,她的厨艺也是极好的,又擅长学习,川菜是必须的,这几年连广东菜也会做了。上次生日,一向对生日无感的我只订了个蛋糕,隔天母亲就做了我爱吃的虾。她又是赶得清早在用那双怕冷的手在冷水里细细挑拣的,还第一次买了些从来没做过的花甲,花甲做的偏咸,我涮了又涮,一个一个挑出来,全部吃掉,虽然吃完猛喝了几大杯水,但是和她手背留下的那些斑斑点点来说,我做的还太少太少。
童年里的花毛衣均出自母亲的手,她拿着毛衣书在暖阳里,一针一针研究,织的也快,其中有件毛衣我总是穿脏了也要穿,被她揍了一顿才换掉,那是一件浅色的又宽松绣着各种可爱图案的毛衣,至今我都还记着它的样子。我的孩子也穿过她织的毛衣,一件蓝色一件黄色,绣着可爱的小鸭子。只是现在母亲的视力已经无法再织,有次她想给小朋友再织一件,织出来她自己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满意,就再也不织了。
从前我小,她总是紧紧的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买菜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上学的时候,一如既往;长大了,换我挽着她,陪伴着她。时间总是不够,团聚又别离,幸好母亲的手,始终忙碌,始终温暖,给我力量,给我最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