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绍辰再次出现是在两个星期之后,很奇怪班主任居然一点也没过问他的事情,居然可以容忍他请假两周。
那天下着小雨,我和齐齐撑着雨伞去图书馆还书,看到英语老师在前面走着,没有打伞,雨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看着有些狼狈。显然刚上完课,准备回家。齐齐拉着我快步走上前去,这时刘菲菲迎面走来,齐齐的脚步明显有些迟疑。
刘菲菲扫了我们一眼带着一丝笑意,撑着雨伞从旁边走了过去。英语老师看着她擦肩而过,在雨中继续走着,我们在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肯定还是有一丝难过吧。
齐齐很明显要把我们的伞送给英语老师,可是我还是对英语老师心存不满,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又很是心疼。可我就是很记仇的人,只要是一丁点的不公平我就接受不了。
齐齐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伞递给了英语老师,“丁老师,你用我们的伞吧。”
英语老师一看是我俩,刚刚刘菲菲给她带来的伤心还没散尽,她的表情有些许不悦,但还是很客气地说:“齐齐,不用了,这雨不大,真谢谢你和麦苏苏了。”
齐齐一再的推让,英语老师最终无奈地接受了,不过脸色好了许多。
我想英语老师肯定会为英语竞赛的事后悔,不为别的,只为心中的道德理念。
凉风掺杂着细雨拂面而过,我已嗅到了冬天的寒意。我紧紧地挽着齐齐的胳膊,其实我的小身板已经冻得有点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麦苏苏”。我扭头一看,钟绍辰一副欠扁的模样站在我们身后,他穿的很厚,看起来有些臃肿,我上去扯了扯他的外套,说道:“还没到冬天呢,裹得跟个北极熊似的。”他却大叫着:“胳膊才好,你别又给拉断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放手。齐齐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都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钟绍辰把右胳膊伸过来,在我们眼前挥了挥说:“胳膊断了,才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好的也太快了吧。”我看他那表情,肯定又是骗人的,再说我刚刚明明扯的是他的左胳膊,他也太能装了吧。
钟绍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高兴说:“人品,知道吗,哥哥我人品大爆炸好得快不行吗。”
“切,鬼扯。”说着我拉着齐齐往前走,没想到钟绍辰把雨伞递过来说:“不跟你计较,别淋湿感冒了。”
说完就准备离开,我叫住他问:“你去哪啊?”
“你傻啊,我不回教室我干嘛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对齐齐说:“他刚刚肯定说谎,我信他才怪呢。”
齐齐点点头,赞同地说:“肯定是躲风声去了,现在这事料定被压下去了,不会过了两个星期还查不出来。”
“他俩逃过一劫,也不容易。”只是张扬因为头上的伤也一直没回去,他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变故,一想到这我又开始难受起来。
图书馆没开门,我和齐齐只能打道回府。
刚走进教室,就看到钟绍辰眉飞色舞,和张扬说的那叫一个热乎,看来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感情真是好几年没见了。
我走进去,刚坐下,齐齐“呀”了一声,齐齐的声音还没落地,倒是我的屁股先着地了。钟绍辰的声音瞬间消失,齐齐赶忙把我拉起来,周边一片哄笑声,看来这一惨象,不知被多少人尽收眼底。
钟绍辰连声道歉,他的对不起我早就听烦了,我强装镇定地把凳子从他的桌子下面拉出来坐下,并且还可以微笑着说:“没关系。”我想若不是,周边那么多人围观,钟绍辰才不会这么好过。
钟绍辰对于我的宽容大度显然是受宠若惊,觉得也特不真实了吧,怕我事后找他算账,一再给张扬使眼色。
张扬知道他的意思,问我:“苏苏,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真是虚情假意,心里窃喜还来不及吧,你摔一下试试,我在心里埋怨,可脸上还是满不在乎。
“没事,不就摔一下嘛。”我忿忿地说道,其实心里委屈极了,谁让我忘了钟绍辰的坏毛病,他两个星期没来,我倒是安安稳稳,他一来就不太平了。
齐齐拉着我的手说:“苏苏,你流血了。”我一看还真是,我的右手小拇指刮破了皮,渗出了一层血,刚刚只顾着心里生气,完全没注意到,应该是刚刚摔下时,手挂在桌边的钉子了。
接着就听到钟绍辰小声叫齐齐,我瞪了他一眼,瞬时恢复了我的本色,他拿本书挡住我的视线,我气的又扭过了头,只是齐齐手里却多了一盒创可贴。
我勒个去,这小子该不会存心不良,早有预谋吧,齐齐不由分说地给我贴了一个。钟绍辰那烦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张扬啊,太感谢你了,这爱心是谁献的,真是太是时候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回头我买两盒谢谢她。”
张扬却毫不客气地说:“好啊,直接给我就行了。”
钟绍辰却嘀咕道:“你自己买的,我才不信呢,大老爷们的还用这个。”
张扬没理他,神色有些凝重,钟绍辰也没再吱声,我这才想起张扬之前有个女朋友,冬天的时候手老是冻伤,一开始就是买整盒整盒的创可贴还有暖手宝,最终打动了那个女孩,可是后来还是分手了。
看来有些习惯还是改不掉的,有些思念还是剪不断的,有些回忆还是忘不掉的。
之前,我一直是张扬的信使,只怕到现在他妈妈还不知道吧,说起来我也算是他的帮凶,也不知道是帮他还是害他。他新交的女朋友都要让我去送信,当然都是有条件的。
只是第三个星期,张扬还不打算回去,放学了还在教室磨磨蹭蹭不肯走,钟绍辰也和他一样,不知道磨叽什么。一想到他俩可能又要出去惹是生非,我满肚子的怨气爆发了。
我瞪了张扬一眼,钟绍辰正和张扬在那小声嘀咕,看到我的眼神,张扬可能意识到什么,可还是满不在乎地问道:“苏苏,你怎么还不走啊,不是早就放学了。”
我说:“我不想走,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张扬撇撇嘴说:“我不打算回家了,你给我带点生活费吧。”
我想到张扬已经三个星期没回去了,干爸干妈状况也不知道怎么样,张扬还什么也不知道,他再不回去可能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生气又着急,我冲着张扬说道:“自己不会回去啊,你呆在学校干什么,只是没钱的时候才会想到家吗?”我的调不成调,眼泪又禁不住的掉下来。
钟绍辰在旁边也不知所措,劝张扬说:“你俩一块回去吧,你看她都急成这样了。”
我把装好的书往桌子上一扔,抹了把眼泪,说道:“我也不回家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平复自己现在的心情,趴在桌子上,只想把自己隐藏,不想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张扬轻声喊我,我趴在那不动,也没理他。他就一直在我旁边坐着,我也不知道趴了多久,居然睡着了。等我醒来时,胳膊酸痛,腿也麻了,天早已黑了。
张扬看我醒了,问道:“饿了吧,走去吃饭吧。”
我点点头,看来我这折腾的,难受伤心都我一人,他什么也不知道,也要跟着一块受罪。
学校的餐厅早就关门了,懒得出去,就买了两桶泡面,凑合着吃了起来。张扬说:“苏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眼睛看着面,说道:“没什么,就是闲的慌,没事找事。”我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张扬笑了笑说:“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是什么事。”
“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准备老老实实学习,上次打架只是为了和他们划清界限,否则钟绍辰也不会胳膊被打折了。不过,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他说完开始吃面,看我一直看着面也不吃,用手碰碰我说:“吃个饭还癔症,也没见瘦到那里去。”
我想来想去,终于忍不住,说道:“干爸和干妈闹离婚,你知道吗?”
张扬继续吃面,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有自己的选择。”只是我看到他的泪滑落在了碗里。
良久,他抬起头,眼眶发红,却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我,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接受的。”只是这样苦涩的笑让我不知所措。
他在这样的时刻,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淡定,也许他的伤心都深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