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雪,王小虎吸吸鼻子,搓了搓冻红的脸颊,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进了教室。
王小虎九岁了,虎头虎脑个子高高的,正在上四年级,他走进教室坐下,慢吞吞地拿出课本,不太情愿地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新来的实习老师孙老师站在教室后面,正在检查学生的作业,当她来到小虎面前,小虎懒洋洋地把练习册递给她,孙老师一看练习册,皱起了眉头,“昨天的作业你没有完成?”
“哦,昨天我忘记了,我现在写吧。”小虎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孙老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生气,但还是对小虎说,“课后你一定要抽时间补上,再交给我检查,记住了吗?”孙老师严厉地说。
小虎挠挠后脑勺,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旁边的同学小声笑着窃窃私语,孙老师觉得有些难堪,正好上课时间到了,于是就走上讲台开始上课,在课堂上,孙老师注意到小虎几乎不看黑板,一直低着头在看什么。
下课后,孙老师回到办公室,昨晚备完课又批改作业,忙到很晚才休息,想起小虎,不禁有些头疼,她拍了拍额头,站起来去找班主任朱老师了解情况。
来到朱老师办公室,孙老师说明了来意,朱老师一边把小虎的评价手册递给她,一边说道:“小虎这个孩子,平时是跟他的爷爷住在一起的,他的父母离婚了,他跟着他的父亲,他母亲很少跟他们联系,他父亲经常打牌,不怎么管他,平时他跟着爷爷多点,他爷爷上了年纪,想管又力不从心……”
朱老师叹口气继续说,“他以前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后来慢慢就不好了,到现在作业都不愿意做,做什么都懒洋洋的样子,一个班四十多人,我也不可能时刻盯着他一个呀,头疼……”
孙老师一边听,一边认真地翻看着王小虎的评价手册,她停下来说道,“我看他的成绩单,以前数学考试是第一名,看来基础还是不错的。”
朱老师说,“嗯,就是不听话,上课不遵守纪律,我只能让他坐在最后面,这样也不会影响别人。”
孙老师无奈地点点了头,跟朱老师道谢后走出了办公室。这几天小虎还是没有交作业,时常迟到,几乎不说话,大多数时间里, 他都静静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这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间,孙老师来到教室,有些学生已经出去运动,有些运动回来静静地在写作业,她经过饮水机时,旁边的苏月甜甜地对她说,“孙老师,请帮我接点水,谢谢!”说完把水杯递了过来,孙老师微笑着接过水杯,打开开关接水。
这时,她听见坐在不远处的小虎对苏月说道:“你看,孙老师对你多好,先接热水,再加点冷水,怕你烫着呢!”
孙老师这是第一次看到小虎主动开口说话,有些意外。
第二天的语文课上,孙老师惊讶地发现小虎在认真地听课,孙老师决定找机会跟他谈一谈。
到了放学时,大部分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一小部分学生被托管班的老师接走了,只剩下小虎一个人,准备自己回家。
“小虎,你等一下,老师和你一起走。”孙老师追上小虎。
小虎没说话,只顾低着头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你晚餐是爷爷帮你做的吗?”孙老师问。
小虎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说“嗯,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他晚餐吃得比较早,会给我留一点,我自己热了吃。”
孙老师心疼地看着小虎,小虎虽然个子高但是有些单薄,天气很冷,却没有穿棉衣,只穿着一件有点短的厚外套,冻得红肿的双手不时地搓一搓。
小虎渐渐停下了脚步,眼睛不时地看向路边的一家餐厅,望向里面正在就餐的人们,眼里全是向往,孙老师说,“小虎,今天老师请客,你想吃什么就说吧,别客气。”
“不行,爷爷还在家等我呢!我得赶紧回去。”说是这样说,可还是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餐厅。
孙老师一把拉住小虎的手,说:“没事,老师等下给爷爷打电话,让他别担心。”说完拉着小虎的手走了进了餐厅。
小虎跟着孙老师走进餐厅,他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孙老师问到:“你吃什么?”
小虎说:“木耳肉丝面。”孙老师点好餐,在小虎对面坐下,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面条端了上来,放在小虎的面前。
孙老师把筷子递给小虎说,“快吃吧,小心烫。”小虎接过筷子道了谢,就吃了起来,然后他停了下来,对孙老师说,“孙老师,您不吃呀?”“老师这会儿不饿,等下回去了再吃呢。”孙老师回答道,午餐吃的有些匆忙,她其实是有点饿了,但是,她现在还在实习期,得节省点,所以她想晚点回家吃。
孙老师一边看着小虎吃,一边给小虎爷爷打了电话,木耳肉丝面由白色的瓷碗装着,根根面条看起来筋道分明,㓎在汤汁中,面条上面放着炒熟的木耳丝和瘦肉丝,撒上些碧绿的葱花,闻起来非常香。
小虎吃了两口,默默停了下来,放下筷子,低着头不说话,“小虎,怎么了?”孙老师关切地问到。
小虎慢慢说道,“一年前,妈妈和爸爸一起带我在这里吃过木耳肉丝面,就是坐的这个座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那之后我只见过妈妈两次……”
“妈妈走后,爸爸除了上班,就是喝酒打牌,回到家从来不理我和爷爷……”孙老师摸了一下小虎的头,说到“不要难过,先吃东西吧。”
孙老师沉默片刻后说到,“小虎,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很棒的小孩,你的父母虽然离婚了,但那不是你的错。老师相信,他们心里是爱你的,你的爷爷也是爱你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去表达对你的爱。”
“有时候大人也会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当他们粗心的时候,你要学着爱自己,如果你觉得不够温暖,就努力做一个小太阳吧!”孙老师一边笑着对小虎说,一边伸出了手指。小虎用力地点点头,也伸出手指和老师拉钩。
后来,老师们都发现小虎学习越来越努力,性格越来越开朗,外表也越来越整洁。一天,孙老师收到了小虎寄给她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孙老师,您放心,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太阳了,我能温暖爷爷和爸爸,还有妈妈了……”
多年以后,小虎开了一家面馆,生意特别好,当有困难的人在店里吃面,他总是不收钱,在他心里,他一直记得童年的那碗木耳肉丝面,他也记得,他要做一个给别人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