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树贵,原名叫张树贵,是刘家寨的入赘女婿。那个时候我还在合作社跟别人一起收割稻谷,大热天的,田里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稻谷得趁着太阳大的时候收了,越是太阳大,太阳猛就要越迅速的收割了。镰刀一下就一把,多割几把就一抱了。发烫的稻谷烙在膀子上和皮肤接触,混着汗水跟稻子上的草引子,那痒的,心都是揪的,没办法稻子更重要,顾不上难受我得赶紧收稻子。几阵火热后太阳也快下山了,望着还有大半的稻子没有割,其他人却收拾工具要回家了。
我拿着镰刀,拾起地上的背心朝不远处的水塘走去。塘水很清澈,水面上还闪着波浪。我丢下镰刀就跳到水里,瞬间清凉的塘水带走了所有的燥热跟稻草引子的难受。我张开嘴猛地喝了两口塘水,真甜。
对于刘家寨我没什么喜欢的,除了这一汪塘水和我的媳妇妮。要不是我家兄弟多,我爹打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刚开始认识妮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家没有男孩,就是在村头支书家拿化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穿藏青色褂子,灰色裤子的女子站在窗前朝支书家里望。
看着她粉色的大脸,饱满的屁股我就感觉我会爱上这个姑娘。几经打听才知道她是刘家寨的姑娘,还没有人给她提过亲,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我就跟我爹商量着要把她娶回来。我爹倒也实在,二话不说就给我找了媒人去了。一来二去等了几个星期没有收到回信。我是个急性子,实在待不下去了就一个人跑去刘家寨了。
去的时候都快晌午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象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找了老半天才摸着她家的大门。我敲了几下,门开了,是妮开的。她看了我一眼认出我是那天在支书家碰见的那个人,脸红了,甚至还有些羞涩。我很直接没有拐弯的说明了我的来意,她当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叫我留下来吃晌饭然后叫我回去等消息。
又是等,这真叫人伤神费脑子。
我又在家坐了几天,除了上街给我爹买了两包烟跟一壶黄酒基本没有出门。家里的农活都是我大哥跟我二哥干的。大哥说我太较真,人家根本不会嫁给我们家的,说叫我回来等就是搪塞我的。我二哥没说什么,倒是我爹说了句,这小子,迟早会是别人家的儿子。真没想到还真被我爹说中了,那天早上太阳刚露出微红,媒婆就跑到我家说对方同意这门亲事,只不过要做上门女婿。
做上门女婿?这算怎么回事,我当时还特别地和媒婆吵了起来。谁要上门了,谁爱上谁上去。我爹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抽着烟,吞吐着烟圈闭目养神中。媒婆走到我爹跟前:“老爷,你看这门亲还成不成?。”“成?当然成了!”
我还真以为我爹会一千个不愿意的,令我意外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这门亲,还安排了大哥二哥送了几担谷子赶了一头牛过去。我就纳闷了,我是亲生的吗?这是我亲爹吗?
媒婆笑的合不上嘴了,搞的像是她今天洞房一样。确实,她在中间可以捞到油水。那用胭脂土涂的红红的脸蛋却挡不住眼角深深的皱纹,我怎么看怎么不协调。难道说媒的女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老脸给涂抹的粉红粉红的?不过这个媒婆在我们村附近还是一点名气的,据说附近村的婚事都是她说成的,她的嘴就像是抹了糖水,能把聋子,瞎子,瘸子给说的是个很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我不得不说她的效率比月老的都高。
我能怎么办!既然我爹都能答应这门亲事我也没什么不愿意了。我一想到妮看我羞涩的眼神和她那大屁股我就有点兴奋。农村人没有什么高要求,娶媳妇也是,能对上眼就成了。
就这样我和妮睡在了一张床上。夜晚搂着她腰睡就是舒服,比我以前一个人睡舒服得多,妮也喜欢我搂着她睡,她总是呵呵的笑我,然后呵呵的睡着了。妮是家里的独生女,她爹在刘家寨很威风。由于没有儿子,威风的背后更多的是失落吧。眼看着家中的女儿长大成人要出嫁了,刘老爷子就着急了起来。
妮自从在村支书家回来就不一样了,常常陷入一个人的世界中。在给母亲择菜或者洗衣服的时候会无缘无故的笑起来,有时还会脸红。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在无意间刘老爷子盯着女儿还在为她长大要嫁人的事发愁时看到妮脸上红红的,刘老爷子知道这个闺女有喜欢的人了,赶紧喊了妮过去。
“妮,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脸还红了。”
妮听到父亲这样讲出来,小脸越来越红,跟用洋红擦过一样。小手抠在一起,不停地摆弄着手指。刘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马上明白了闺女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一下老爷子更不愉快了,赶忙拉妮坐下,问问它的来龙去脉。
快给爹说说,你是不是看上哪户人家了。
哎呦,爹,我看上没用,人家又不一定看上我。
听完,刘老爷子眼泪流出来了。
这么多年,刘家一直靠的是刘老爷子打拼下来的。年轻那份家里很穷,他夜晚从家里偷偷地跑出来,跑到很远的地方卖苦力,一天到晚也挣不了几个钱。带着一天的汗臭跟几个硬币买两个馒头吃,吃完找个山洞睡下。其实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一定要混好,要不就永远不回刘家寨。辗转几年也没有什么起色,每天依旧啃着馒头,睡山洞。白天还好,夜晚山上的狼叫声他都害怕的把自己抱在一起,紧紧地缩在洞中。
后来,他看到有一户人家卖豆腐挺有钱赚的。就找到那户人家想学做豆腐卖。穿着破破乱乱的衣服敲开那户人家的门却叫别人用棍子赶出来了。连续挨了几天的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痛难耐。他悄悄的摸进别人家的柴火房里想偷学做豆腐。他用稻草把自己裹严实躲在里面看别人是怎样做豆腐的。后来偷学成了就回到家开起了豆腐店。没用几年,真的挣了点钱,日子也好起来了,还接了婆娘。
那么多年的努力,婆娘就是不争气,一个儿子都没有生下来,一气之下豆腐店也不开了在家做老爷了。
这是妮给我说的关于她爹的事情,她说的很简单,我也听的简单。为了一家人奋斗,是个有责任的男人。
刘老爷子打听了我和我家的背景,特别是在知道了我还有两个哥哥的时候他一下子舒展了他那紧皱的眉头了。原来这个刘老爷子是有目的。她对妮说的是如果真的想嫁给我,就要我上门。
起初,妮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门做女婿吗? 她爹拉着她的手坐下给她讲。
“妮,老爹我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儿子,现在你又有了相中的人了,你要是嫁过去了我跟你娘下半辈子都不好过了,你难道想别人一直说我老刘家没后吗?”几句话后妮明白了为什么。
其实,我爹也打听到了,他同意我上门做别人家的儿子完全是因为觉得我这个儿子挣不来那么多钱,礼金的钱就当是卖儿子了。
妮是个贤惠的媳妇,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给家人做饭。在这之前是没有的。老爹看见女儿一下子变了很多,不再是娇羞羞的,他还是很高兴的。当然我觉得这和他得到我这个儿子有很大的关系。
我一下成了家里的少爷,地位明显的不同,跟在我家很不一样。一下子从穷人变成了富人,跳跃的有点快。
我知道我跟妮结婚后最重要的肯定是孩子,这也是妮她爹娘最想要的,当然,一定是个男孩子。
所以我也不抽烟不喝酒了,一心想跟妮造个孩子出来。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了没有任何动静。
妮的肚子依旧平的很。
看着不争气的肚子一家人都陷于了哀叹。
一家人每天都要奔走不同的地方找生孩子的药方啊。
妮她爹她娘去了村后面的一个“神仙”家讨方子。
买了一捆纸,几炷香,还拿上了一只老母鸡。
点上香,点上纸,“神仙”嘀嘀咕咕起来了,手舞足蹈的开始做法。
她爹她娘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到了“神仙”会坏了大事,虔诚的很,低着头,双手合十。
一顿操作后“神仙”说话了。
“这神仙们说了,你家女婿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你闺女是不可能怀孕的。”
“神仙”把桌子上的香灰装了一小包拿给了她娘。
“这是从观音那求来的方子,叫你女婿吃下。吃了就会不一样了,你闺女不就就会怀上的。”
她爹她娘听到了原委,原来都是女婿的原因。也讨到了方子,这救命稻草算是抓住了,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所以那个老母鸡就孝敬了“神仙”。
我带着妮去了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
妮比我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妇科检查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进去,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医院走廊很多人,这层楼都是看妇科的。我听到了很多人再说生不了孩子,声音不大,却能自击我的心脏。
妮是一个好姑娘,也是一个好媳妇,这样的事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检查结果出来了,输卵管堵塞导致不能怀孕。
没办法,只能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了。
从医院回来,她爹她娘显的很不一样,拉着我就来到祠堂,叫我点上香跪在地上给神仙说说好话。
怎么刚进门来了这么一出?什么情况?
“树贵,这是我跟你爹给你求来的方子,你赶紧的,听话。”
妮可能是经过一上午的检查有些累了,所以她直接回房间去了,我莫名的喝下了一碗黑水,特别难喝。
我跟妮依旧是去医院接受治疗,她爹娘闲下来了,这神药也喝了,就等着抱孙子了。
几个月后,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妮终于怀上了。
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
他爹娘跑到祠堂烧香感谢,又买了很多东西去到“神仙”感谢。这一切都是神仙的功劳,神仙才是劳苦大众的救世主。
我按照医生的说法认真的照顾妮。
一两年了,妮也终于敢笑了。
从我上门到现在,我一直在感恩,感恩给了我一个好媳妇,一个好家庭。
孩子半岁的时候我跟妮回了我家看我父亲。
父亲看着孩子露出了笑,而我已经不在怪父亲当初给我卖给你刘家。我把兄弟几个都叫了过来,夜晚全家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父亲说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这都是托了小家伙的福。
是啊,人的一生都是在为了家庭,为了长辈,孩子在奋斗努力着。谁不想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呢。
不愉快的事情会很多,我和妮也会碰到。不管遇到怎样的坎,都要过去的。
妮,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想法吗?
嗯,你说说看。
我觉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