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对我半分好,偏巧这感情疯长像野草,如忠犬,如走狗,越是甘愿,越是不得始终。
“爷爷,我要一杯加冰柠檬水,要很酸很冰的那种哦!”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站在蓝冰的茶水摊前迫不及待地看着他。“小朋友,这么酸的饮料,你要给谁喝啊?” 蓝冰慈祥地看着小男孩。“给我奶奶,她喜欢喝很酸的柠檬水,奶奶,这里有你爱喝的柠檬水!”小男孩兴冲冲地朝不远处的一位白发老人喊道。老人走到茶水摊前说:“老板,不加糖,多加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加几片薄荷叶”。蓝冰的心咯噔了一下,很酸很酸的柠檬水,不加糖,多加冰,再放几片薄荷叶!难道是她?蓝冰慢慢转过身来,看向老人,没错,是她!即使岁月侵蚀了容貌,但那双眼睛中依然有他见过的星辰大海!蓝冰平静了几十年的心海此时已波涛汹涌,这么多年了,我找你找了整整50年,每天在人潮里四处张望,只为再见你一面!
“奶奶,你眼中好像有星星唉!”,小男孩仰着头看着老人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蓝冰回过神来,原来她早已有了家室,早已子孙满堂。“爷爷,快做好了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蓝冰的思绪。“哦,好了,给你,拿好慢走!”蓝冰强忍着奔涌而出的眼泪微笑着把柠檬水递给老人。
等老人走远了,小男孩说:“奶奶,我第一次看你到你眼中有星星,等会儿回到福利院,我要讲给其他小伙伴听!”
蓝冰没有注意到的是,老人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镂空手链,她接过柠檬水的左手有些许的颤抖,蓝冰更不知道的是,老人一生未嫁,退休后在福利院工作开时,老人用右手揉了揉眼睛,跟身边的孩子说“哎呀,风太大啦,吹的我眼里都进沙子了”。小男孩疑惑地说:“奶奶,今天没有风哦!”
蓝冰今天早早地收了摊,回到家中,独自坐在花园里看着一面面蔷薇花墙黯然神伤。这片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蓝冰亲手修剪的,花园的小路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的绣球花竞相把顶着花束的脑袋探到小路上,像是在张望女主人何时归来,花园中间有一个拱形蔷薇门,粉色的蔷薇点缀其种,像极了纯美的恋爱。在一片葡萄架下,一个秋千椅在随风摇摆。回忆的锁咒被打开,往事一幕幕重现,“秦薇,我总算找到你了,你看这片花园,是你喜欢的吗?” 蓝冰自言自语。
“大家好,我是秦薇”,高三那年,蓝冰的班里突然来了一名转校生。同学们齐刷刷的眼睛在秦薇身上游走,“瘦瘦弱弱的,还戴了一副超丑的放大镜,灰色的衣服,黑色的皮肤,原来是位灰姑娘”,班里面几个家境优渥的女生窃窃私语。班主任扫视了一下全班,最后目光落在爬着睡觉的蓝冰身上,眼神中略带一点无奈,“秦薇,你先坐在蓝冰那里吧”。蓝冰抬起头,刚好与秦薇的眼神相撞,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星辰大海,蓝冰的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跳的如此剧烈,在那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那一刻,蓝冰知道,这辈子,他认定她了。秦薇刚坐下,蓝冰便侧着头看着他说:“蔷薇是吧,我收你做我小弟了!以后哥罩着你!” ,蓝冰说话声音稍微有点大,后几排的同学几乎都听到了,齐刷刷地看向蓝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蓝冰在学校里可以算是“黑帮老大”,没人敢招惹他及他身边的人。秦薇只是安静地坐着,不予理会。
蓝冰打开一瓶酒,回忆的画面转到一个暴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走了,只有秦薇还在走廊里站着焦急地等雨停,此时的教室里,因为上课迟到被罚值日的蓝冰拿着扫帚望着窗外发呆。大概等了半小时,眼看雨越下越大,风越吹越猛,秦薇把书包举过头顶,准备冲进雨中。蓝冰一把抓住秦薇的手,把自己的雨伞塞到她手里,“保护小弟是大哥的义务,明天别忘了把雨伞还给我!”说完便顶着外套冲进雨中,等秦薇回过神来,他已消失在街角。
蓝冰的家距离学校很远,等他跑回家已成落汤鸡,当天晚上便高烧不退,被送往医院。第二天,蓝冰没来上课,班里那几个跟他玩的好的女生一起来医院看他,秦薇默默地站在她们后面,听他跟其人说笑。临走时,蓝冰叫住秦薇说:“蔷薇,你先别走,大哥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等其他人都走后,秦薇从书包里拿出那把雨伞递给他,满怀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是我害你感冒的”。蓝冰一把抓过雨伞扔到一边假装委屈地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啦?你知不知道一整晚高烧不退什么感觉,你能不能有诚意点?”秦薇懵懂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那我该怎么补偿你?”。蓝冰看了一下手表说:“才五点半,你等会儿陪我去逛夜市吧,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了,都快发霉了!”。“可是,你的病还没好”,秦薇诧异地看着他。“废话少说,听大哥的就好”,蓝冰说着便在秦薇面前脱衣服,秦薇害羞地跑了出去。
夜市里人潮拥挤,各种小吃摆满了街道两边。
“蔷薇,你想吃点什么?大哥请客!”
“我不是很饿!”
“好吧,那我们先去玩游戏吧,放松点,你今天要是能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原谅你了!”
“哦!”
在游戏区,秦薇见识到了蓝冰投球、打枪、射击的厉害,蓝冰每成功一次,秦薇都发自内心地为他叫好,在关键时刻,秦薇也为他捏了一把汗,紧张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赢。每一次的获胜奖品,蓝冰都不屑一顾,交给秦薇选择,而秦薇也很开心拿到这么多礼品。
“蔷薇,你喜欢布娃娃吗?”
“喜欢!”
“走,让你再见识一下大哥的厉害!”
充完钱后,蓝冰便指着面前的七八个抓娃娃机说:“你先去看看你想要哪一个,大哥保证给你抓出来,切记只有十次机会哦!”
此时的秦薇已放下所有的顾虑,全身的细胞都处于兴奋状态。已经抓了九次了,每次都是秦薇指订的娃娃,秦薇看着手里的一大推娃娃,笑得合不拢嘴,蓝冰痴痴的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情侣,她为他的每一次成功欢呼雀跃,而他愿意为了取悦她而拼尽全力,不让她失望!
“你笑起来真好看!”
“什么?”
“我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快去看看还想要哪一个,大哥帮你搞定!”
秦薇指着一个特别大的娃娃说:“我想要那个抱抱熊,可以吗?”
蓝冰宠溺地看着她说:“等着,看大哥的!”
蓝冰的手指灵活地操控着控制杆,脑门上有一层密密的汗珠。秦薇目不转睛地看着钩爪,心都提到桑心眼了!
“哇,抓到了耶!”,秦薇高兴地抱住了蓝冰,蓝冰顿时僵住了!
“哦,对不起啊,我,,,我太高兴了!”
“蔷薇,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秦薇自己都忘这件事!
“谁让我是你大哥呢,大哥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以后跟着大哥混吧,大哥保护你!”
秦薇内心某处被触动了,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占据了!
“今天你最大,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大哥满足你!”
“好吧,我想要一杯柠檬水,要很酸很酸的那种,不加糖,多加冰,再放几片薄荷叶!”
“不愧是大哥的小弟,喝的饮品都这么清奇!小意思,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只见蓝冰与一家奶茶店的工作人员在商量什么,随后,工作人员便同意他自己调制饮品了。秦薇看着奶茶店里蓝冰忙碌的背影,心想:“没想到这个名字带冰的男孩,一点也不冰冷,反倒很温暖!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能够拥有这么一个大哥,真的是她的幸运!”
不一会儿,蓝冰便端着两大杯柠檬水出来了!
“快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秦薇尝了一口,是久违的味道!这种柠檬水只有她去世的妈妈为她做过!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蓝冰温柔地抱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心如刀割,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让她流一滴眼泪!
一声鸟鸣把蓝冰从回忆中惊醒,他呷了一口酒,拭去眼角的泪。
高三下学期,日益临近的高考让班里的气氛紧张不少,每一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赛跑。像秦薇这种出身于农民阶层的孩子更是把高考看作一次跳板,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秦薇每天晚上凌晨睡觉,早上五点起床,高强度的复习让秦薇险些不能胜任!幸运的是她身边还有蓝冰这个人陪着她,时不时地逗她开心!但是,蓝冰的学习成绩却不是很理想,秦薇为此曾苦恼过一段时间。有一天放学路上,秦薇心事重重地跟在蓝冰后面,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蓝冰!
“蔷薇,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今天的牛奶不好喝啊,那我明天给你换一种吧!”
“不是,我想帮你补课,这样我们就可以考到同一所大学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蓝冰嬉皮笑脸地说
秦薇的脸刷一下红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谁喜欢你啦,自作多情!”,秦薇气鼓鼓地走在前面
蓝冰一脸痴笑地看着她,跑到前面说:“哎呀,我开玩笑啦,别生大哥的气啦,请你喝柠檬水!”
秦薇这才放慢脚步。
“蔷薇,即使我们考不到同一所大学,我们也可以考同一个城市啊,到时候我们还是会经常见面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就不要再担心我啦,你要相信,大哥可是很厉害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完成自己多年的梦想!我很期待看你蟾宫折桂的那一天!”
秦薇看了一眼蓝冰,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蓝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递给秦薇。
秦薇打开包装,一条银色的镂空手链展现在眼前,“哇,好漂亮啊!”
“那是必须的,这可是大哥亲自为你选的,大哥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蓝冰此时已有醉意,自言自语说:“其实,那天我爸已经帮我办好了所有出国留学的证明,那所商业管理大学是我从小的梦想,但是,我舍不得你,放不下你,不想离开你,我一直在跟我爸吵架,我曾选择用很多办法拒绝出国,但都没能成功!”
当醉意上头,记忆深处的闸门也被开启!
上学路上,蓝冰从后面跑过来,把胳膊搭在秦薇的肩膀上。秦薇下意思的避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勾肩搭背的,不好吧?”
“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我是你大哥,大哥是永远不能与小弟做恋人的!”
秦薇这才松了口气,但内心却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失望!
蓝冰悄悄地看着秦薇,心想:“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大哥不能与小弟做恋人了,因为他们要做爱人!”
没想到当初一语成谶,他们竟不曾成为恋人!
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由于爸爸的威逼,蓝冰被迫出国留学。在候机室里,蓝冰给秦薇打了一个留言电话。
“秦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蔷薇吗?因为我曾经特别爱一个女孩,她是我的初恋,但是我们分手了。她笑起来跟你一样漂亮,她的眼中有星辰大海,而你的名字跟蔷薇很相似,所以我。。。” 蓝冰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有丝毫哽咽 “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些时日。蔷薇已经跟我复合了,而且我们现在要一起出发去美国的一所大学出国留学!希望你能忘记我,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愿你余生平安喜乐!再见!”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秦薇。他之所以那么决绝,是因为他怕她会等他,他希望有一个人能代替自己陪在她身边,让她开心快乐,喜乐安康!他说再见,是想以后还有机会再见一面,可是,天意难违,自此以后,秦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匿迹!为了见她一面,五十年来,他一直在等她,也一直在找她。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会拼死守护他们的爱情,可惜没有如果,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秦薇听到留言后伤心欲绝,她不信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她知道,蓝冰之所以当着全班人的面做她大哥,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一些同学的欺负;她知道,因为自己怕走夜路,每天晚上回家蓝冰都一直在她身后保护她,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来,他才会悄悄离去,一年四季,从未间断;她知道,蓝冰为了多了解自己,曾到处查探,有一次被人举报说扰民,在警局待过一夜;她知道蔷薇就是秦薇,是他不想让她苦等多年,不想让她孤单被人欺负,他想让她平安喜乐,所以她就假装成全他一切的请求,假装自己没在等他,假装自己过的很好!
转眼已到午夜,蓝冰醉眼熏熏,迷蒙中看到秦薇向他招手,她还是那个高中时候的她,一点也没变。
“蓝冰,我们在一起吧,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耳畔传来阵阵风声,若有若无。
第二天一早,有人报警说一位老人死于自家花园中,走时很安详,面带微笑,左手保持紧握状态,好似在用尽全力抓住什么东西。
同时,一所福利院的一位老员工也在昨晚安详去世,右手保持伸直状态,手腕上戴着银色镂空手链,好像在尽力去牵起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