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外面喧嚣的世界,医院的走廊和电梯是最安静的。
病房里,各有千秋。
33床是一对老两口。老爷子脾气急,中等个、驼背、面相中透着一股淳朴敦厚。
护士再三嘱咐:“张大爷小点儿声!大娘的心脏需要安静。” 可是,张大爷的大嗓门一刻也不停歇。
老太太少喝半碗饭,大爷便瞪圆了眼,亲眼看着米汤见了碗底,才肯罢休。护士换药稍迟了一会儿,大爷便扯着嗓门不依不饶。
张大爷说话爽朗敞亮,三言两语,便让人没有了陌生感。大家休息的时候,他大侃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故事,大娘是他忠实的听众,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幸福
和33床相比,34床显得格外冷清。精瘦精瘦的一位老爷子,经常独自坐在床头发呆,每到探视的时候,有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妇女送饭来,送下就走。据说,那是他女儿,生意忙得很,没时间。
很快,热心肠的张大爷关注到了孤独的34床,自告奋勇帮忙照顾。暖瓶没水了,张大爷帮忙打满,倒在杯子里。
34床说了:“帮我泡上茶叶吧,没茶叶我可喝不下。” 于是,张大爷帮他取出茶叶,泡上,递到手里。
34床要上厕所,张大爷说,“我陪你,看你颤颤巍巍的,别滑倒了。”
张大爷刚想搀起他的胳膊, 34床又说了:“给我拿着毛巾,我爱干净,一会要洗手。”
——言谈得知,这是一位退休干部,有钱得很,讲究得很。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张大爷忙前忙后,俨然成了张大娘和34床共同的护工。
没人的时候,大娘悄悄抱怨张大爷傻——素不相识的,犯不着。
可是,张大爷不听,大着嗓门辩解:“你懂个啥,好心有好报!”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忙着洗漱,准备大夫来查房。
这时,34床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走到张大爷面前,说:“我不会白用你的,这是一百块,拿着吧!知道你们穷!”
能侃会聊的张大爷顿时语塞了,半天咕嘟出一个字,“你!......” ,张大爷推开他的手,脸色铁青起来。
从此,再也没有看见张大爷帮助34床——那位讲究的老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