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尼采《悲剧的诞生》,从叔本华谈起

一:哲学处理的问题

哲学处理的问题都不陌生,不是奇特的罕见的现象,最神秘的是我们日用而不自知,熟知而非真知的问题,黑格尔的名言。维特根斯坦:真正神秘的不是世界如何存在,而是竟然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找到入口,能够找到共鸣。

二:尼采的悲观主义问题源于叔本华——生命就是欲望,目的论的瓦解

人之为人生之处境的问题,是意识到人生而有限,人对于有限性有清醒的认识。悲观主义:叔本华,佛陀。悲剧精神不是悲观主义,但要面对悲观主义面临的问题。悲观主义的思想:生命就是欲望——生命是痛苦的——生命是无意义的。物质欲望到精神欲望,欲望无法得到根本满足,一个欲望得到满足,另外十个欲望又产生了。以满足欲望为目标,就是抱薪救火。欲望满足之后就会陷入深刻的无聊,钟摆说,人无非是在痛苦与无聊两端钟摆的运动,这一意义上,人终究是痛苦的。欲望不但无法根本得到满足,而且欲望是盲目的。放眼人生来看,总的欲求是没有目的的,生命本身有目的吗?这是黑洞式的问题。一方面道出了人的存在的基本情境。另一方面有时代精神在其中,启蒙以来的乐观主义,在叔本华身上开始显出阴暗面,哲学上来说是目的论世界观的瓦解,什么是目的论世界观:对这个世界上的整体有一种意义上的回答,东方的天道还是西方的上帝,给我们人生提供意义的框架,而现代意义的发生解脱于权威,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建立符合我们需要的世界,这样的告别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后来的思想家企图重构目的论,而叔本华是第一个以目的论的瓦解为出发点,是彻底显露现代社会阴暗面的思想家。叔本华的思想对于我们今天思考生命的基本问题,仍然有着重要的意义。一个基本的原因就在于除了人类生存的基本情境之外,我们今天的知识体系,当代人的历史观念,在根本上给我们的是一个没有目的论构造的世界,我们曾经有一个对于这个世界观宇宙观的体系,有种层级的构造,天道上帝。启蒙之后,历史观的构造,历史朝向一个光明的未来,人的生命意义在浩浩荡荡的趋势中有一种满足。今天没有那么乐观,虽然技术发展,但对于意义问题愈发渺茫,这也是德国思想家面临的根本问题,尼采叔本华是我们的同时代人。

三:悲苦的人生观

继续悲观主义的问题,是否会有疑问这种是否太悲观,叔本华谈的是否就是人生的真相?难道没有快乐可言?那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哲学是概念性的反思,痛苦和快乐是人生的基本要素,我们都运用这个概念去思考快乐与痛苦,这背后有预设,就是我们知道什么是快乐与痛苦,但你真的懂吗?反思快乐与痛苦的观念,并不否认生活中没有快乐,但这是欲望的满足带来的快乐,有两方面的要素,一方面这种快乐本身其实就意味着痛苦,比如很饿,想吃东西,吃了美食就很快乐,但这种快乐的另一面不就是饥饿吗?不就是痛苦吗?第二方面,通过欲望的满足带来的快乐,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痛苦,更严重的痛苦,摇摆于痛苦与无聊之间。生活中总是在欲求,欲求的成功与否,面临着高度的不确定,面临着这样焦虑,这样的追求不仅仅限制于人际间的斗争和算计,还难以逃脱世界的偶然性,无论是在单位里面还是在学校里面,生活难免焦虑与痛苦。不过在这生活的种种争斗与焦虑中,我们偶尔也能体会到另一种快乐,是别于第一层次的快乐,它更新我们的快乐观念,这就是欲望的摆脱带来的快乐,欲望暂时地遗忘所带来的快乐,而不是欲望的满足带来快乐,这就是叔本华所说的审美的快乐。

四:艺术的本质

什么是审美的快乐?例如下班后,路过湘江,看到夕阳西下,江面洒金光,建筑笼罩在阳光下,突然出神,沉浸其中,摆脱了短暂争斗的算计的自我;亦或者秋日的桂花香,一刹那的驻足,也是一种纯净的快乐,与通常的快乐是两种不同的快乐。它是很日常的事务,当我们带着非功利的,不带欲望的眼光去欣赏的时候,有这样的心境,就会是一种审美的快乐,叔本华说这是理解艺术的关键。以上例子在哲学上是自然美,艺术是什么呢?叔本华说艺术就是通过艺术家的才能去创造这样一些能够让我们沉浸其中,让我们免俗,从无望的河流中超拔出来,这就是艺术的本质,在艺术的世界中,我们有一种静观的姿态让这个世界在我们眼前展现,当然艺术本身是一个复杂的现象,也有社会性,我们在审美之中所带的动机与情绪可能是复杂的。比如说去美术馆,但每个人的动机是不一样的,真正审美的动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社交的需要,虚荣心,充电,教育孩子这是可能的也是合理的,但所有的这些当中,都有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当我们刨出来的时候,这就是单纯的审美的快乐,一种沉静的心境带着非功利性的眼光。艺术有救赎之功,能让我们免俗,从欲望中摆脱出来,这是生命中的重要维度。当我们面对美的事物的时候,不仅仅只有单纯的欣赏的动机,比如一朵花,有知识的动机,商业的动机,但叔本华所说的不带功利性的维度,使得生活的面向更丰富;

五:美育

从叔本华的艺术观出发来谈谈教育——现代教育侧重于智识的教育,也开始重视美育,但更多的人是去参加各种艺术培训,但这个动机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希望多装备一项技能,或者让孩子更自信的谈资?这不是美育的根本,这只是学了技能,把艺术当作了工具,真正的艺术是让我们不要庸俗,康德说教育的根本是让人不在庸俗,我国的蔡元培,王国维一脉相承。美育不是单学才艺,而是让人体会到一种更为单纯的快乐,更重要的是让人有一种提升,从这个世俗中抽离出来,与这个世界拉开一定的距离,使得自身身上的俗气减少,使得我们有一个自己的精神的世界。由美育出发,进而思考什么是健康的文化,现代难免要经济的发展,但这些努力无非是在致力于力的增强与利益的积累,无非是朝着欲望的满足的方向去努力,这都是第一层面的快乐。我们应当从生命最基本的问题出发,反思我们文化的方向,生活的方式,如果只有这样单一的维度,越来越庸俗与焦虑,这也是叔本华带给我们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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