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阿雷当兵回来,约我出来喝酒,我再次见到阿雷时,已经有点认不出他了。 原本就不白的他,被晒的更黑了,身子骨看上去比以前健壮很多,但坐下来时长叹的气却显得有些疲惫。
他给我介绍了和他一起来的女伴,小琳。我看了一眼小琳,模样还算俊俏,就是妆有点浓,好像出门前打扮了一番。然后阿雷问了我一些最近的情况,善意的嘲笑了我单身狗的身份。之后,就把菜单拿给了小琳,让她点菜。
老友见面难免要喝点酒,阿雷和就着酒谈了这几年的一些见闻。大约过半个小时,小琳就不再吃东西,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说要先回去。阿雷看她无聊,也就让她先回了,说我们俩再聊一会。临走时,我看见小琳的左手带着两枚戒指。小琳一走,我打趣的说都带戒指了啊,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阿雷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定下来,那戒指是瞎买的,她吵着要我就买了,不是家里给的。
我和阿雷就继续喝酒,我和阿雷借着酒,也就慢慢聊开了。我不知道他和小琳的事,也就奇怪,怎么当兵之前单身那么久,当了两年兵回来就有女朋友了。阿雷喝了一口酒,说小琳不是本地人,是他当兵时遇见的。
两年前,阿雷高考以后,去了部队,驻扎在江西的山区。每天的训练本就苦不堪言,但是偶尔的休息也没有地方可以消遣。阿雷的原话是,闲的蛋疼,蛋疼。我自然明白,然而这与遇见小琳并没有联系,我催促他加快进程。他说,他是在第二年遇见的小琳,在山上呆了一年他快疯了,第二年他就主动向长官申请了外出运送物资的任务。一次任务,阿雷在山下,一位老农的家里,遇见了小琳。部队的猪肉蔬菜都是在老农家购买的,而小琳是这家的大女儿,老农家中还有农活,便将猪肉蔬菜都装上驴车,让大女儿和阿雷一起送到部队去。阿雷一年都没见到姑娘,就和姑娘聊了起来。原来小琳原本是要出去读大学的,但她母亲年前得了大病,家里因为母亲的病开支增加了许多。她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弟弟,加上她成绩不算很好,她父亲就决定让她放弃学业回家帮忙了。她很喜欢听阿雷讲外面的故事,两人聊了一路。从那次后,送物资的驴车,载的都是阿雷和小琳。部队的兄弟每次都调笑阿雷带媳妇回部队探亲。而两人也互相有了好感。
我们一边聊一边又喝了好多的酒。后来的事情,阿雷是用含糊不清的话语,说他抢了亲,给了老农好多的钱,都是当兵的补贴,才带着小琳走出那里。他说,他要带小琳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家里现在还不同意,但是他会努力让小琳过上好日子,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总会同意的。我为他感到高兴,看他趴在桌子上睡着还带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让我嫉妒。
然后,再次相见是在他们的订婚典礼上,阿雷在台上跪着说,我要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繁华,带你去过不一样的人生,和小琳端着酒杯一桌桌的敬酒,然后醉的不成样子。我看着他,笑着离去。
虽然抢了亲,虽然和家里冷战了很久,但最终,两个人还是坚持着走到了最后。我羡慕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若是故事只是至此,也算有个美好结局。
后来,我很偶尔的去了次酒吧,还遇见了小琳。看见她和一群头发花花绿绿的人坐在一起,她也看到了我一眼,没有打招呼,可能是没认出我。我以为他们是和阿雷一起的,我就打电话给阿雷,叫他来喝几杯,他却说在加班。我又记起前几次约阿雷的时候,阿雷都在加班。我劝了他一句工作别太辛苦。我挂了电话,小琳盯着我,脸色有点僵硬,我知道,她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冷笑着走开。
后来,阿雷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原定婚礼的那天,阿雷约我出去喝酒。我看着他不好的脸色,也没开不着调的玩笑。他说他和小琳分开了。我知道他不是傻子,小琳的那些事他迟早会知道。但我不知道他会那么伤心。因为他还在和我说着笑话。他每喝一杯酒,就讲一些笑话,讲一些荤段子,一边说一边笑但我笑不出来。很快他就醉了,他又趴在了桌上,刚刚一直在笑的他笑不出来了。他嘴里嘟囔着,为什么要走。
背他回家的路上,他骂了一路,贱人,婊子。但到家的时候,他哭了出来。他说,这几年,过得比当兵还要累,他问我,把命都给了她,她为什么还要走?我无言以对。
回家的路上,我仿佛听到有人一直在哭。
我带你去看世界的繁华,你却怪我配不上你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