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我越发喜欢起植物来。有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喜欢上养花。看着花花草草树木的成长、变化、盛开、凋零,多年生植物到第二年生命从貌似干枯的枝干里被再度唤醒,我的身心和它们一起经历着四季的轮回变化,也越发对时光珍惜起来。
但我从不给花修枝。我的花都完全自由、散漫地长着。三角梅、安吉拉(一种月季)、海棠......都恣意地长成各种形状,有的枝特别长,有的形状特别乱、有的长得不太好。我没有修枝的意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修枝。
去年有一次小区有个阿姨散步路过我的小花园,看到我养的三角梅,告诉我要修修枝。我试了一下动剪子,可看到每个枝头上都有生命:叶子、花苞、甚至树枝本身,想想它们中间流淌的生命,对阳光雨露的渴望,我放下了剪刀,任由它们继续乱着。
今年春天又来了。我在小区散步又碰到这位阿姨,跟她聊起天,说起修枝的事。她来到我家看了那株三角梅,阿姨为了跟我说明修枝到底是什么意思,邀请我去她的花园看她修枝的植物。
外表随和热情的阿姨,修起枝可真“狠”啊!她修理的植物,是我见过的植物里枝条最少、最简洁的。不知道我什么被触动了,回家后,我立即拿起剪子修理起来。
一开始,有很多不舍得。剪着剪着,越来越大胆,剪着剪着,对眼前的这株植物有很多新观察:哪些枝干长得不好,哪些枝干打架了,哪里的形状突兀了。以前,我对这些植物更多是一个整体的模糊感受,随着修枝,我和它们更近距离地在一起,我参与了它们的成长。
后来的日子,我发现自己修枝上瘾了。经常拿着剪刀在花园里修剪,走在路上也在观察路边的植物长得怎么样,需要什么修剪和照顾。
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变化了。
不只是对植物。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能量使用的倾向性。
对于恣意、自由、散漫、野性的生长,我有一种向往。这种向往让我倾向于让自己的能量随意流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坚持”某件事,也不喜欢干预、制止某件事。这固然带来某些流动和共舞的好处,我猜也一定在某些情形下限制了我。
让我体会一下,如何修自己的枝。让我内在那棵恣意、自由而野性的生命,可以长得更恣意、自由而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