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六十九）
六十九
正月十五，西塞街玩龙灯，王东胜提前就和如花商量要把肖天发他们接来玩一天。肖琴早早答应了，余丽华倒是迟迟不见回复，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担心她说不去，肖天发要去的话，她又不放心。肖天发只是回答，看情况吧，天天忙着拜年，不一定有空啊。
没空是个假话，肖天发之所有没痛快回复王东胜，是不想看见他那副得意的神态，好像把如花娶到手，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闭上眼睛，如花那娇人的模样在脑海里晃荡 ，直挠人心。真要去的话，看龙灯是个借口，去瞧瞧如花倒是肖天发最真实的期盼。
直到正月十四，王东胜再打来电话，肖天发这才答应说去。既然亲家新年要上门，自然不能含糊，王东胜派了几个小兄弟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堆新鲜的鱼肉回来，特意叫了西塞街有名的蔡厨子来掌勺。加上沙场的几个手下，他开了四桌，中午两桌，晚上两桌。王东胜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是觉得当初和如花领结婚证，有些偷偷摸摸，如花不愿意张扬，一桌酒席也没办。现在趁过年看龙灯机会，好好摆上两桌，也算是给自己和如花一个补偿。
如花倒是没有心思折腾这事，她看见王东胜兴致如此之高，不好打破锣，不巧正月十二中午她接到桃子电话，老公死了。如花更是不管十五吃饭的事情，她和原来食堂的几个同事跑去帮忙。可怜桃子也没多少钱，只好在公墓附近的郊区山头买了一块不是合法的墓地把老公草草安葬。
她第一次见到桃子的儿子，将近三十的人了，完全不知人情世故，对于如花他们没有主动说上一句话，抱着手机低着头在火葬场灵堂前玩得不亦乐乎。
如花叹气，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寄生虫，一点不知羞耻?她感到痛心，为桃子，也为桃子的将来。
十五一大早，天气晴好，院子里就开始忙活起来，八点刚过，肖天发一行开着小车到了，王东胜连忙指挥放鞭，小院瞬间热闹起来。茶点早早安排妥当，麻将三缺一只等肖天发开锣，如花没事可干，就陪着余丽华在院前晒着太阳唠着嗑，肖琴见时候还早，拉着浩子去爬西塞山。
余丽华穿了一件今年流行的双面粉色呢子大衣，她说是肖天发非要给她买，花了三千多，买回后心疼不得了，她特意站起来在如花面前转了几圈，如花连忙说好看好看。
其实如花哪有心思看她衣服，今天余丽华上门，带来几箱水果，如花正琢磨着明天给桂枝和王德利一人送两件去。杨斧子今年新香是回农村去办的，昨日她在火葬场就听说桂枝回来了。余丽华拉扯着如花要去菜地里看看，今天有车，她想带些新鲜的菜回去吃，大过年的新鲜菜比肉都贵。
中午吃过饭后，麻将继续，王东胜上午手气好，连蹲几庄，打了几个金顶，一口气赢了八九千。如花虽然也懂，但平时几乎不摸，肖天发上午手背，没胡两盘，原想下午吃饭后能转个火，不想手气更差。余丽华坐在一边实在忍不住了，她问:“老肖坐一上午了，腰椎还好?”
肖天发当然知道她意思，他接话道:“你不说还没觉得，一说，我这腰真有些受不了了，正好我要去趟卫生间，你来顶两盘。”
余丽华一屁股坐了上去，肖天发进了屋，肖琴和浩子在楼上睡觉，屋里只剩下如花一人在厨房收拾着。肖天发从厕所出来，瞅着没人，进了厨房，如花正低着头洗碗，不想背后一只手朝她的屁股摸了过来，她吓得回头一看，肖天发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亲家母在忙啊，我想喝茶了，哪儿有开水?”
如花满脸通红，她有些恼怒，低声斥道:“你还有没正形?叫人看见如何是好?”
肖天发一点也不慌张，他瞟了一下屋外，说道:“没法子，满脑子都是你！”话没说完，一只手又伸了过来，如花气得用筷子狠狠打了一下，丢下手中碗筷，径直走了出去。
余丽华不愧在牌桌上滚了多年，不到两个小时，不但把肖天发输的钱打了回来，还小赢一千多，老远就能听到她脆脆的说笑声。
吃罢晚饭，没等多久就听到外面就开始嘈杂起来，接着鞭炮声从远处响起,锣鼓声此起彼伏，大家开始往大路方向跑去，小孩子更是欢呼不已，一条闪着烛光的长龙远远地从对面的山坳走来，甚是壮观，西塞街各家各户已经摆好了香案，准备迎接龙灯的到来。
余丽华和肖琴陈浩三个早早跑了出去凑热闹，不大一会儿工夫，街上已是人山人海，王东胜也大喊如花去大路上接龙灯，他在门口守着香案就是，肖天发看见如花走了出去，他随后跟着如花一起来到大路上。
色胆包天说的就是肖天发这种人，人太多，挤来挤去，肖天发趁机站在如花身后，佯装扶住她的样子，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如花身后，如花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浑身不自在。他趁着晃来晃去的人群，一双手把如花屁股摸个遍。如花只能往前拱， 好不容易站到一个人流稀少的位置，肖天发也跟了上来。如花轻声骂道:“你就不能安分些，叫人看见多难为情。”肖天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调侃道:“亲家母真会说笑，这么多人，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又是一阵人流涌动，眼看龙灯越来越近，鞭炮更是炸翻了天，肖天发一把拉住如花向远处躲避，不想余丽华正好一眼瞅见 。她和陈浩肖琴已经冲散，正四处寻人，刚抬头就看见肖天发拉着如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团怒火直往上窜，这也太不避嫌了，要是被姑娘女婿看见那还得了?余丽华向着肖天发走的方向，快速跟上，好不容易挤到肖天发面前，如花有些尴尬，肖天发松开了如花的手。他看见余丽华，倒像没事似的，说道:“我们到处找你们，你们跑哪儿去了，人太多，只好抓着亲家母的手，不然我们也被冲散了。
肖天发呵呵笑着，余丽华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面不改色，还装若无其事！
这笔账只有回家再算，余丽华已没有了看龙灯的心情，她拉着脸，如花越感不是滋味，赶紧支吾闪人，她是有苦无处说，这个名声不好背，传出去丢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