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中,花坊的生意打理的还算不错。
这里依旧是一片繁华热闹,街道上虽说并不是比肩接踵,也是人流不息,车水马龙的。
义父与颜风若无其事的住在这里,见了我,既不呵斥也不热情,而总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但我却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义父不会再信任我了。
但让我更加诧异不解的是,对于义父的怀疑,甚至是失望,我竟然没有丝毫的伤心与难过之意。
花坊中的各种植物苕藤,经过一场场秋雨的洗礼,更加出落得水灵清新了。
触手之感,让人仿佛得到了一种灵静之气。
只是这种氛围,与它的主人却那么的格格不入。
秋雨频频,街上的一丝丝清香的泥土味道,若有若无的飘入了屋中。
“姑娘,嗯...我想买一盆秋线菊,谢谢!”一个嘻嘻柔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桌子上还多了一些银两。
此人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腰间系一条金色纹饰的流苏带,长长的穗子肆意地散落在身侧,淡淡的脂粉气,让她精致的五官,更加透出清丽可人。
“请姑娘稍坐一下,菊花在后边,我去去就来。”我点了点头,轻声地说着。
只是刚刚这个女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是有一层雾挡在眼前,让人无法看清她,或者说是让人无法看到那个真实的她。
她看到花之后,放到身前,嗅了一下,就抱着花盆离开了,只剩下了一脸迷茫的我,始终觉得,她腰间那抹金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粒药你给他吃了没有?”义父的发问让我心中一寒。
“我判断不出那是何种药物,所以不敢贸然让他服下。”我没有选择说谎,这是我做人的原则,看着四周冰冷的墙壁,我仿佛也受到了感染,说出话来,也是那样的硬邦邦。
“混帐!”义父的暴怒是在意料之中,而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也是非常的真切。
“我...如何发落,雁儿无话可说。”事已至此,我已经别无选择,抬头望着义父那双眼睛,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只能让我把头垂了下去。
义父沉默了许久,悠长粗重呼吸声让我有些害怕,此种机箱已经表明,他在生气,而且程度非常严重。
“最近几日不许出门!就在花坊帮忙照顾生意!”衣服最终竟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留下我满腹怀疑。
我有些疲倦的歪在了床上,只有一个感觉充斥着内心,那就是累,望着床边的淡紫色及地流苏,一幕幕令人温馨的紫色画卷,缓缓扭开...
天边一抹亮丽的紫红色,向大地散射着明艳动人的光芒,这也许是夏日留给人们最后的一丝暖热之意了吧。
霜秋来临之后,天空的颜色将会属于蓝,紫,青黛色。
一阵清风缓缓拂过脸颊,夹杂着初秋将至的一丝清凉。
这里是离清水关不远处的一条河流,青碧色的湖水,荡起微微的水波,人的影子在水中倒映着,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渐渐清晰。
湖水的温度冷热适宜,葱白似的纤细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划着水,淡青色的衣裙衬得水中那张秀气又不是灵动的面孔,更加温婉可人。
一条再简单不过的小船,载着两位让人无法忽略的人,一抹清丽亦或是凄美,另一抹潇洒亦或是象征着威严与权力。
“雁儿,你的伤没事儿了吧?”萧柳很不安分的站了起来,快步的从船尾走到船头,震得船身开始在水中舞动了起来。
“嗯...”我慢慢的回过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
夕阳西下,在他身后撒法者淡淡的金色光芒,他完全被包裹在这种象征着锋芒的色彩里,像一个天神般披着金色的霞衣,让我有些迷茫。
眼前的景象仿佛已经不再是真是的了,是一种梦幻,幸福的梦幻。
“你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萧柳笑嘻嘻的问着,我真的很害怕见到他的这种让人无法自拔的笑容。
“不是,当然不是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情确实不那么高涨,低下头,瞥见水中的红色鲤鱼,无忧无虑的游在船的身侧。
“那你给我笑一个,让我看看,好不好?”萧柳的要求让我真的很无奈,有些哭笑不得。
我努力的回想着他曾经给我带来的幸福与快乐,浅浅的笑意终于绽放在我的脸孔之上。
我们在船头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灵,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夜幕已经降临,我和萧柳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投宿,不过也许真的是天意捉弄,捉弄这两个本就关系暧昧的人儿。
客栈的掌柜的在看到萧柳扔出的那一锭银子的时候,满脸堆笑,可是还是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只有一间普通的客房。
于是我们两个只能是挤在了一间小屋子里,不过比起之前的破庙,已经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屋外是漫天星光闪烁,屋内是烛火暗淡摇摆,我双手拖住下颌,趴在窗子的旁边,对着院子里的景色发呆。
院内树影斑驳,凉风渐起,客栈之中的大部分灯火已经熄灭,可是我和萧柳却是各怀心事,毫无睡意。
白天虽然在船上情绪愉悦,一幅风平浪静,其乐融融的画面,而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实难平静。
“我是怕见到义父,你又是为了什么?这样愁眉苦脸的?”我闭着眼睛,静静的迎着拂面而来的夜风,终于开了口。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是父王惹下的祸事。回凤城之后,再和我大哥说吧。”萧柳说起了这些事情,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澜起伏。
夜空中的繁星,渐渐不再闪亮,天上的小精灵们都要困倦休息了吧,而地上的人们呢,却没有那种幸福,那种轻松,那种释然...
“你去!”萧柳低声地说着,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流露着一股不屑之意。
“那都是义父的人,你要我怎么去啊?”我大声地说着,话未说完,已经被萧柳拉到了身前,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嘘!不想被发现的话,你就老实点儿!”他用手紧紧的捂着我的嘴,另一只手则是用力地按住我不停挣扎的身体。
身处一片废弃的院落之中,义父派来的人围住了前后,而我和他却为谁出去解决这些人而吵得不可开交。
“还是我去吧。在这儿等着我。”萧柳淡淡地说了一句,但却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废旧的房屋之中,是陈年积重的霉味儿,呛得人难受,屋子里似乎还有几缕若隐若现的雾气。
突然间雾散开来,萧柳已经回来了,崭新的淡淡的红色纹饰,点缀着青色的长袍...
在回凤城的路上,遇到过好几次义父派来的人马。
只是我不曾在这些人前露面,一旦被人认出来,对我,对萧柳,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本来已经渐渐平复的心,又随着一拨又一拨的敌人,被搅动的七上八下,混乱之极,矛盾不已。
以前那种沉默安静,寡言少语的性格,又开始占据了上风。
离凤城已经不远了,心中的灰暗之色更加疯狂的滋长。
这几天以来很少和萧柳谈及些什么,不敢再和他说太多的话,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心,陷得更深了。
但我知道,自己胸腔之中的这颗心,早已经给了那个人,那个与我有着敌对立场的男人。
“雁儿,嫁给我好不好?”萧柳在吃饭的时候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你又开始说疯话了!”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抬起头,他一脸认真十足的表情,让我的心中有些慌乱。
“不是疯话,我说真的呢!你义父不会原谅你的,那还不如住到我那儿去呢!”萧柳继续不依不饶,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边说话,还一边大口的喝粥。
“我...算了...你赶快吃饭吧,吃完饭还要接着赶路呢!”我低下头,开始盯着桌上的粗茶淡饭发愣。
这样的吃食,对于一个皇室中人来说,大概是不太可能会想到的吧...或者根本就是无法下咽的。
哼,这样位置相差悬殊的两个人,连简简单单的一顿饭都不能统一,还谈什么嫁给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萧柳,以后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我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自己一个人就出发了。
然而,在走出客栈的那一刻,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落泪的声音,很清晰的敲打着一连串悲伤的音符。
充斥着不舍没夹杂着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愤怒...
“雁雪姑娘,主人让我们来协助你完成刺杀定亲王萧柳的任务。”义父的手下终于又找到了我。
此时的我,在河边的玉石桥上,喝的东倒西歪,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但秋夜的风,终于带来了一丝清爽,我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武功太高了,咱们奈何不了他的,别费那个力气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你们回去义父那儿吧。”
我真的是没有了力气,捧着白底青花的瓷瓶,脑海中却又浮现了他的影子。
“姑娘,这...如果主人知道了,不仅我们有大麻烦,你也不会有消停的日子啊!”
首领秦衍好心劝我,话语也不像方才那样冷淡了,但是我体会不出来,也听不清楚。
“呵呵...我是什么人啊...呵呵...我不怕...哈哈哈”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有多么的失态,但我却很清楚的知道,那一天我的心有多么的痛...
也许现在的我,只能靠天垂怜了 ,就像湖中心的一座孤岛,像广阔天空中的一只孤雁,像茫茫草原上的一只绵羊。
已经没有了任何援手与后台,即便是属于江湖草野的后援也没有了。
慢慢的,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漫天银色的光芒,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