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令十字街84号》被誉为“爱书人的圣经”,这书信集记录了纽约女作家海莲·汉芙和伦敦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的书商弗兰克·德尔之间的书缘。一个爱书成痴的人遇到了一个品格相近、志趣相投的书商,于是一个关于书与信的故事就此开始,讲了整整20年。
书信集在众多书籍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因为书信本身就承载了无比丰富的意义,时代与科技的发展让很多饱含情义的事物逐渐走向消亡,书信就是其中之一。木心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海莲·汉芙的信一来一往中间要间隔几十天,其中的等待隔着书页仿佛都感觉得到。一封信就像是一个来自远方的礼物,它被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然后跨越万水千山,你可以想象它曾经躺在一只墨绿色的邮筒里或是邮递员的挎包里、车筐里,想象它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颠簸,在塞外的风沙里穿行,染着落日的金黄,映着海潮的碧影,带着一个人的思念、叮嘱、喜悦、悲伤,一刻都不迟疑地奔向你。对古人而言信那是云中跌落的锦书,是蓬山殷勤的青鸟,而对我们而言,它是一段从前的故事,一个想要慢下来等待的人。海莲和弗兰克通信了二十年,却终究无缘一见,现实生活总是难以完满,但所幸有一种成全叫做“见字如面”。
对书籍本身的探求与渴望是人类对继承与传承的本能发力。查令十字街84号是这样的“一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蹦出来的可爱铺子,店门口陈列了几架书,店内则放眼全是直抵天花板的老橡木书架,扑鼻而来的全是古书的气味儿,那是混杂着霉味儿,常年积尘的气息,加上墙壁、地板散发的木头香”。在这里找书的人就像是在玩寻宝游戏的孩子,拂去尘土,翻开扉页,那个你希冀已久的世界豁然间在你眼前洞开,那该是何等精妙绝伦的感受,你会因为一本书被翻译得乱七八糟而暴跳如雷,也会因为一本书精美绝伦的插图而爱不释手,还会因为那绝版的装帧而欣喜若狂,还有被一词一句直击内心隐痛的潸然泪下。在书籍面前人类往往不自觉地显现最本初的样子,一如回到童年。
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手执一卷,我们在漫长的时光和空间里,痛苦而欢乐地歌唱着,在既远又近的深情里,彷徨而坚定地等待着。
在海莲·汉芙心里,好书像真爱,可能一见钟情 ,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杳远理解和同情却总需要悠悠岁月。或许着就是为什么书的扉页上写着“你们若恰好经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