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日在宇文玥的安排下，蒙枫随送粮队伍混进燕军驻扎营内，途中遇楚乔前来检查，见此时敌众我寡，蒙枫自不敢轻举妄动
楚乔坐在马上，俯视下方一队人马，厉声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虽与楚乔只一面之缘，蒙枫行事仍警惕，低着头不曾与她对视，“回大人，里面是些粮草”
楚乔瞧一眼答话的姑娘很是面生，心存顾虑，命身边一人：“打开看看”
手下人抽出把短刀，麻袋上一划，颗颗饱满米粒随破口涌出，蒙枫执一小铲，将些许递至楚乔面前
确认了粮草，楚乔摆手，“拿到粮仓放着吧”
“大人慢走”
夜色初上苍穹，银月似清晖散落，楚乔伫在山崖边，眼前一片辽阔。有风吹来，身后树林隐隐作响，她耳微动，缓缓开口“出来吧，这里只我一人”
一身粗衣麻布的蒙枫毫无惧意走至她身后，微颔首，“姑娘果然好听力”
“是谁派你来的”楚乔语气平淡，并无动作
“我家公子有一事要我告知姑娘”
她思索一会，“说”
蒙枫自也毫不忌讳绕至她身边，“公子让我告诉姑娘，如今燕北红川有难，让姑娘务必回去支援”
楚乔终于按耐不住回身紧盯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蒙枫点点头，向前两步，细细道来“燕洵将燕北全部精兵带在身边，独留秀丽军百余人死守红川，如今的红川，不过是一座空城。若大魏一举进攻，不出几日燕北就将不复存在。公子知道姑娘待燕北如家乡，这才让我来告诉姑娘此事”
楚乔狐疑的半眯着眼，“我怎么信你”
蒙枫轻笑，“信与不信，全凭姑娘”
楚乔执起残虹径直走去，和风吹起她身后斗篷，在风中肆意飘摆，她的步子坚定而稳重，语气依旧清冷，“你走吧”
蒙枫目送她远去的身影，回望那云雾笼罩的月色，引人联想。她暗自叹气，如今，她只能帮到这里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层云中那一轮明月若隐若现。楚乔一早便起身梳理好，快步到燕洵大帐外。守门侍卫念及殿下未醒，便让她在外等候。伏案的燕洵一向浅眠，昨夜为赶刻那块玉石，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外边声响，他将玉佩往怀里揣，亲自揭帘请她入帐
“阿楚，坐吧”对她，他总柔情似水
“不必了，燕洵，我有些事要问你”
他也不恼，独自坐下抿一口清茶，“你问吧”
“燕洵，你实话告诉我你在燕北留了多少精兵？”
他心下一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阿楚，我已说过，我留数万精兵与秀丽军死守红川”
“燕洵，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撒谎”她不再多言，面色沉静出了大帐
不管是真是假，燕北，她必须回
独坐帐中的燕洵摸出衣里那块染上温度的玉佩，忽又紧攥在手里
“阿精！派人去查，阿楚这些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是，殿下”
阿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楚乔快步回帐叫来人，吩咐他速速去牵来一匹骏马，自己收拾好了东西便在山边会合。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大帐中程鸢与燕洵议事，攻破长安，只一步之遥。燕洵递过酒坛与他相碰，饮一口，回味着浓醇的酒香
阿精入帐，脸色慌忙，支支吾吾来报：“殿下，楚姑娘...楚姑娘她...”
“她如何了？”
阿精立即跪下身，“殿下，属下该死，楚姑娘不见了”
他的眼中染上怒火，一拳重重打在木桌上
“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阿楚一定是回燕北了，一定是，若让她知道我牺牲燕北夺取大魏，她不会原谅我的，不会原谅我的你们明不明白！”
程鸢见他这副模样，抱拳而跪，苦心劝他“殿下！我们攻破长安只差一步了，殿下怎可因儿女私情而忘了燕北的雪恨了！”
燕洵神色迷离，脑中混乱一片
要女人，舍弃国家，他不甘心；要国家，舍弃女人，他不忍心。二者兼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思前想后，才开口，“阿精，让仲羽去红川将阿楚带回来！”
“是”
宇文玥于帐中抚琴，琴声悦耳却略带感伤，如行云流水，忽乐声戛然而止，随后蒙枫行至他身前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这次多谢你”
“公子何不亲自去与那姑娘说清楚”
“她，未必想见我，如此最好”
“若公子所料万无一失，那姑娘如今应在赶来红川的路上，公子不助她一力吗？”
他笑了笑，“时候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