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堕过胎的姑娘”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不喜欢这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时刻刺激着我,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摸了摸脖子,一切安好,那种被捏紧的窒息感并没有传来。

抬头望向房门上方,绿油油的三个字“手术中”猛的一揪心,阿钰还在里面。

我觉得有些压抑,摸了摸口袋,还好打火机的铁皮硬质感清晰的存在与脑海中,转身望了望身后,冷风呼呼的吹,头发也满是诡异的飘动个不停,旧楼梯散发着的黝黑的光芒好像预示着此时的不平静。

来回穿梭的人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活生生的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们只是活着,我看得出来他们活着。

可他们自己看不出来,我在想如果阿钰从里面出来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进去的不是阿钰而是我。

靠了靠墙壁,冰冷的墙壁蚀骨般的不适感,一步步的侵蚀着我,窗外阴暗的天空轰隆隆的,吹着丝毫不留情面的狂风,时不时飘过一层雨幕,这鬼地方真冷,烟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整个人都弥漫在烟雾里,模模糊糊的。

手术室的门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年龄稍大的刘大医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刘大医的女儿。

刘大医的一辈子都奉献在了就医上,可条件不允许,只能在小镇的街角就诊,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刘大医的女儿和我一般大,小时候的玩伴,可接触的不多,刘大医不允许他玩,一辈子心血得有人继承,我们也得靠边。

此时的她,正一脸阴沉的瞪着我,头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汗渍,这风冷,这汗也冷,整个空气都冷,她嘴角轻微铭着,带着些许的咬牙切齿:“阿呗!小时候的你哪里去了?”

刘大医女儿的眼睛瞪着我,我只觉心里一疼,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时候我没得选择,见此刘大医顺势拉开她,我死命的朝门缝望了过去,有阿钰的侧脸,阿钰是睡着的,可脸色苍白的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阿钰这样。

阿钰是我的启蒙姑娘。

隔壁班的班花,说话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姑娘,总让人忍不住那份疼爱,所有人都想去照顾他,我也不例外,一开始,无关乎爱情,后来,我疼爱的人。

听隔壁班的说,阿钰爸妈关系不好,总离婚复婚又离婚又复婚,反反复复,一直循环,合了就吵架,说是因为孩子,一切为了孩子,可孩子们过得并不好,从阿钰就可以看出来,一个总受伤的小姑娘,能坚强成什么样?

我那时候刚从以前的状态里缓过来,麻木和空洞,隔壁班的说,痞子们又来了,这次的目标是阿钰,阿钰不理他们,他们便缠着,死皮赖脸的。我气不过,怎么哪里都有痞子?

我那时没事做,成天混来混去,学习与我好像不沾边,我不想学,一学我就想到以前,就更难过,索性不学。

回头下了课,放了学便跟着阿钰后面溜达了出去,痞子来了又跑了,看见我就跑,我那时候横,修车房的扳手和铁棒好像成了我的专属,痞子老大额头上的伤疤还依稀可见,凭空给他增加了一份狰狞。

我知道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可他们怕,有些人一次就能被人打怕,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怂,不然怎么总是欺负我们这些学生,我以前也怂,比他们还怂,我自嘲的笑笑,顺手还了扳手和铁棒。

也是这次,我知道了阿钰一个人住,一个几平米的小房子,塞两个人都够呛,但里面锅碗瓢盆却一一俱全,阿钰什么都靠自己,活生生的一个小大人。我有些羡慕她,至少一个人快活,也替她难过,一个人不好,一点也不好,没人比我更懂那种孤独,这几年我是怎么过过来的。

回到房子的阿钰一言不发,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不停的耸动,想哭却又强迫自己忍着,我看不下去,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我过去狠狠抱着她,她咬着我的肩膀,忍着不哭,她越忍咬得越狠,不停的抽搐,不停的咬我。我那时在想。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最后阿钰还是哭了,抱着我的肩膀,哭个不停,一直哭到睡着,我给她盖了被子,出去给她买了些吃的,睡醒了总得饿,不能又饿又难过。快关上门的时候,我看见阿钰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一闪一闪的,像一个小精灵,脸上还残留着泪珠。

我的肩膀上至今还有牙印,我以前不相信爷爷家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咬个印儿能存一辈子,现在我信了,用心过得东西怎么抹除都抹除不掉,我肩膀会疼,可我心里更疼。

阿钰不像阿哔,阿哔是我的青梅竹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青梅和烂马。可阿钰像一个小精灵,可她不闹,不跳,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自己做,水扛不动不叫人,一步一步的挪,我看着难受,拉着水就走,她在后面追,追上来也不说话,一直看着我,看的我心痒。

后来有阿钰的地方就有我,成天腻歪在一起,我帮他扛水带包,她帮我学习,学习是帮不了了,但作业可以。

可我只是心疼阿钰,我总告诉自己阿哔还没有走远,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改不掉那些臭毛病,看上去壮了,可怂是打心底产生的,而我就是这样的。

不敢认真还怂

后来的事就像是重蹈覆辙,阿钰太安静,我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我一动不动的望着阿钰,阿钰也一脸安静的坐在那里,阳光下的侧脸,认真且好看。几平大的小房子里,我和阿钰挤在里面,不难过反而很温馨。

我们那时候多大了?怕就是情窦初来的年纪吧。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不怕尝试,活在我们的二人世界里,后来我不知足,搂着阿钰,抱着阿钰,甚至亲着阿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在一起了。

初尝禁果的两个人,心里透漏着恐惧。可又弥漫着兴奋,阿钰从不抗拒我,我迷恋阿钰,我知道这时候,我已经深爱着阿钰。这从没有过的感觉,一次次的蔓延,一次次的挥霍,最终,祸害自生。

回忆停止。

我摸着阿钰熟睡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丝,我背后的淤青还在,那是阿钰父亲抡向阿钰的铁棒印,可这身体我不觉得痛,和心痛比起来微不足道,我知道阿钰的母亲为什么总是和他分开了。

和女人抡的起拳头的男人不算男人。

阿钰在床上安静的躺着,没醒来。刘大医的女儿在门口站着,不进来。而我就靠在这冰冷的墙面上,等阿钰,等阿钰醒来,告诉她,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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