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科英语的30秒收卷铃响起,我摘下眼镜,望了望远处的树。有风吹过,每一棵树头都点头致意。此刻,全国近千万的考生都在静待离场。食指指尖的青色印迹还在,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走过一节节楼梯,踏过一块块大理石砖,穿过走廊,越过人海,每一步都是对一中无言的告别。是啊,我毕业了。我再也不用穿肥大的校服,吃多油多盐的食堂饭菜,听老师家长的鸡汤,写成堆的卷子了。可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入骨的寂然,即使是在这人群中。因为,所有人都要就此作别,在今后的人生中,你我将在对方的脑海中逐渐淡化成雾,渐渐弥散。“隐藏的忧伤如熄火之炉,能使心烧成灰烬” 四野八荒,我真的很想蹲下来哭一场:我舍不得这一切。
清晨,朝露未干,路上和宿管阿姨道声早,这一天都是个好心情。晚自习,视线掠过窗台上摞着的厚厚的书,钱塘江路上的路灯亮起,好像一双双暖黄色的猫眼,在黑夜中蛰伏,默默守护在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里那些与光同成灰的少年。教室里,有太多少年心事堵在心头,本宝宝怎么会忘记曾为了成绩在角落里哭得断气的自己,明明就是在哭,非要嘴硬说自己在排毒。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很想去抱抱她,告诉她“哭什么,丑死了”。大概,这就是多数人的青春,平淡而辛苦。没有车祸堕胎闺蜜反目,也没有两代人的恩恩怨怨,但谁又能说,这不轰轰烈烈,这不刻骨铭心。
撕了试卷,扔了课本,烧了过往的成绩单,我们那么渴望去消除高三带给我们的痛苦伤痕,在狂欢中把积郁一扫而光。但我们又怎能不怀恋那些埋头于一本本五三一套套天利中的日子,一起奋斗,彼此相互扶持,同荣同损的日子,在钱塘江路366号躁动过的日子啊。那些眼泪,最终会化成一颗颗珍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你前行的路。
时光时光你停停脚,看看这些少年有多美。
无数的人要奔赴远方,无数的人要踏上新的征程,无数的人要迈进这花花绿绿的世界。火车驶过,飞机降落,船舶靠岸,你最终消失不见。在我目光所及之处,你不再出现,但在他人眼里,你好似征人,城门层层,你终于浴血抵达。而我在远方,盼你们每一个人都安好无虞。
青春就是这么讨巧,她让经历过的人分外怀念,没经历过的人格外憧憬,而只有走过的人才懂得,爱的是什么。因为我们在成长,像校园里的那片树林,终会长成参天大树,涵养一方的水源。我们也会长大,拥有不同的人生,拥有不同的人格与精神。若你我有缘再见,静静的擦肩而过就很好。
你未曾见过风,我也未曾。
有风吹过,每一棵树,都点头致意。
考前,我和孙梓谦说:“三个月之后我就会有一个更帅更白的班长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他看了一眼无可救药的我,大概生无可恋了。但这不一样啊,我以后不会再遇见一个叫孙梓谦的班长,一个叫陈洁的胸大有脑的对床,一个叫唐亚男的有九千九百的兄弟的上铺,一个叫解平鸿的同桌,一个叫张惠的麻麻……记忆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不可复制,无法重来。
感谢周围的糙汉子学霸们容忍我这个中二晚期与他们和谐共处。感谢那些给我编过麻花辫的姑娘,愿你们平安喜乐。感谢那些一起订过的外卖,奶爸和绝味真真是极配哒。
刘枷榕说过“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你会跟你的孩子说:‘那个老太婆,是当年,我们班上最矮的女生’”不怕发苍齿摇,步履蹒跚,因为这一切都值得回忆。将来我们记不住孟德尔分离定律,记不住爱因斯坦质能方程,记不住《长恨歌》《兰亭集序》,更记不住3500词了。但我们总能记得,我在一中待了三年,那是一个在学校外墙显眼处,写着“做一个发展的、站直了的中国人”的学校。
309班的巨婴们(。。。)有些人要北上,有些人要南下,有些人要朝东有些人要往西,但无论去哪,在夜深人静时,在孤立无援时,在韶光已逝,美人迟暮时,你是否会想起那个同桌的TA?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像我这么一个傲娇的段子手,可能再也不会写出这么感性的文章,可能再也不会边听《昨日重现》边在泪眼朦胧中敲完这些字。一个个片段闪过,模糊不见。岁月教会我们哭教会我们笑,也赐给我们相遇与别离。
上帝给每个人写了不同的剧本,你是你的A角,你也是你的B角。人生如戏,愿大家都有个好一点的演技。
这世界原本孤独,309来过,燃烧过。
哆啦绮梦
写在后面:
不久后我们在大学遇到的人、事、物,都来之不易。你会遇到一个人,在你说没事的时候,知道你不是真的没事;在你强颜欢笑时,知道你不是真的开心。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全力以赴吧,在未来的大学生活中。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