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奕动怒,东华只得尽量表现得真诚一些好让他相信自己,只可惜他的脸上向来从无情绪,至少白奕此刻是看不出来有何变化的。因此白奕只听得东华面无表情道:“自然不是。本君确实诚心诚意的前来,否则根本无需带着凤九回来,只在一处你找不到我们的无人地不也甚好?”
这说的叫什么话?敢情他还要带着凤九远走高飞威胁自己?再看他那脸上,可有半分求人之色?白奕见状自然是怒火攻心:“你若如此做了,那真是欺人太甚,倒将凤九当成什么了?她是那等见不得人的吗?”
东华颔首应道:“你明白便最好,本君正是不愿凤九背后遭人闲话,所以特地向你提亲好尽早完婚。既然你与本君见解一致,不如就将此事定下来吧。”
白奕听帝君嘴上说着提亲,可明明出口的语气都不容拒绝,倒像他是那个不愁嫁的,自己的女儿才是那个求娶的,可也真好笑!白奕道:“既然帝君也知我不愿凤九被人指摘,还请帝君以后不要与我女儿总在一处,没得败坏了各自的名声!”
还有谁会败坏凤九的名声?白奕怎么如此说?自己与凤九的事,知情人本来就少,东华回想了一瞬便明白过来:“不知那登泯与你嚼了什么舌根,但想来不会是什么中听的话。既然不中听,本君劝你还是不要听了。嘴长在人家身上,又怎能堵的住悠悠众口?”
“哪需要人家嚼什么舌根,自己的女儿行止不检,还怪得了旁人嚼舌根?”听东华还在劝自己不要理会旁人,白奕心想你当人人都是天地共主,旁人根本不敢议论吗?便是天地共主,背地里也会遭人议论。想着自己的女儿莫名失去清白,她认准的男人就连提亲也颇不走寻常路,哪有什么诚意?白奕恼怒万分,忍不住气道:“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凤九嫁给你,你但凡有一点尊重她,就不会在未成亲、甚至毫无婚约之时就哄骗她为你怀孕!”
东华惭愧道:“此事确实是本君理亏。”
白奕正等着东华的后话,岂料东华说完这句就无下文,白奕便深觉既然与东华无法沟通,那也不必勉强,于是道:“帝君请回吧,我可不想凤九摊上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夫家。”
见白奕逐客,凤九从旁劝道:“爹,你怎么都不问问女儿的想法,帝君与女儿这一世也不可能分开,现下还有了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同意我们的婚事?”
见凤九主动为东华帮腔,白奕如何能不生气,便道:“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非得不要脸面的跟着她?三生石的天命未解,你认为你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原来她爹还在担心三生石,清楚了这一层,凤九安慰道:“三生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这个孩子既然来了,也就是说三生石奈何不了我们。爹你又为何如此固执,非要拆散我与帝君?难道你想你的外孙一出世就没有父亲吗?”
见凤九的胆子竟然如此大,连三生石都不惧了,白奕不由得道:“你这全是花言巧语,我与你说不通!它明明不是个吉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唯恐避之不及,偏你倒好,拼了命的要往这上头闯,我怎么会把你生得这么蠢?”
凤九叹道:“现下不该闯女儿也闯了,爹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未出世的外孙,别再反对我与帝君了好吗?”
竟然还想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可惜白奕压根不吃这一套:“你休想!一副堕胎药就能解决的事,如何能搭上你一生的姻缘?”
“什么?堕胎药?”凤九万万没想到他爹会提出这么骇人听闻的建议,一时间只顾着死命摇头:“不……我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个孩子,我要它我要它!”说着激动得脸色煞白,竟似要晕过去了。
东华见状慌忙扶起她:“凤九!凤九!”瞧着凤九陷入昏迷,东华赶紧抱起他,冲白奕道:“她今日还未按平日的时辰做药浴……她的房间在何处,我得赶紧安置她泡上!”东华着急之下也顾不得说本君了。
白奕便与迷谷一起为东华带路,还道:“她怎么突然如此虚弱?还要泡什么药浴?”
东华拣要紧的解释:“她腹中的骨肉有余毒,因此太医吩咐需得每日泡药浴慢慢祛除毒素。”
“什么?”白奕惊道:“好好的胎儿怎么会有余毒?”
正说着话,他们都已走到凤九的房间。东华将凤九放于榻上后,便要开始赶人:“你们先出去,我得安置凤九泡药浴了,你们在此处不甚便宜。”东华边说边将白奕与迷谷推出门外,又利落得锁上房门。
等白奕反应过来,只余东华凤九在里头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凤九泡药浴留东华在里头做什么,这不是白白辱没自己女儿的名声吗?白奕急忙大力拍门,道:“帝君你也赶紧出来!你在里面像什么样子!”
东华自然是没有回话搭理他,白奕正要撞门冲进去,又觉得大为不妥,自己如何能进去?要是有个侍女在,倒也可以把东华换出来,偏他们青丘节俭,凡事一向亲力亲为惯了,也没有要人伺候的习惯。自从几万年前少辛借着侍女的身份抢走白浅的未婚夫婿桑籍之后,九尾狐族就更是不大爱用侍女了。此刻若真是强将东华叫出来,倒真是没第二个人选可以帮昏迷的凤九做上药浴了。于是白奕只得聊胜于无的隔着门板叮咛东华:“你千万别对凤九动手动脚!”心下却也明白,东华便是动了手脚,自己也拿他没办法,而眼下不正是吗?想到此处可真是气人,瞧着这个药浴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完的,白奕也不可能死守在这里,于是只能不甘心的吩咐迷谷:“你就守在此处,若是发现帝君有任何不轨的言行,立刻来跟我报信!”
“啊?这样偷听壁角不太好吧?”迷谷想着,这两人算是没行过拜堂礼的准夫妻,关系可是非同寻常。虽则小殿下这会儿晕了,可照帝君所说,再依他看来,小殿下总归是要醒的。万一他们到时候要说什么体己话,或者诉一下衷肠,自己在门外偷听像什么话?可太叫人难堪了。
“什么壁角?”白奕可不喜欢这个说法,如此倒显得他们才是偷偷摸摸的,反而里头的那两人才光明正大,因此斥道:“你是名正言顺的监视他们,自然如何高调如何来,就怕震慑不了他们才是。”
见白奕如此给自己带高帽子,迷谷即使再不情愿,可也不便再拒绝白奕,以免驳了他的面子,因此迷谷只得应了。
见迷谷可在此充当眼线,料想里头的两人有所顾忌,行为举止应该会收敛不少,白奕安心了一些后也不再犹疑,甩一甩衣袖满腹惆怅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