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对着厨房与大厅间的落地窗玻璃太空漫步,那媲美不上镜子却多多少少能反射人影的玻璃。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窗外的行人说话声清晰入耳,我看着落地窗里比以前更加流畅的太空步,仍不满意地又走了一遍。
我该做点什么呢?出去走走吧,脑子里闪现出奇怪地想法,我已经近半年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了,那么,走吧!去哪里呢?不知道,就是去走走。
我对故乡的了解终究太少了,即使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也不过是被关在学校的牢笼里罢了,当我来到母校旁边时,却没有勇气再踏进去,哪怕是一步。
也罢,就去那旁边走走吧,我叹了口气,便向着中央公园走去。很久以前,这里还是郊区,一大片的荒地,路还没有修好,林间小道还没有播放轻音乐的广播,记忆中的这里是一片像地狱一般凄凉野地,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不过三年而已。
我在没有栏杆的湖边走着,看见一张绿色的木椅,一时间觉得那椅子好看极了,便拿着摄像机玻璃已经碎了的手机在拍照,路人从我身边走过,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而我意识不到我这么认真地对着一张椅子拍照有什么奇怪的,在我眼里这一切就是那么美啊。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记忆里的建筑没有蒙尘,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是我很清楚,时光已不知道溜走了多少。也许是换了眼镜的关系,很多人见我都以为我还是中学生,尤其是我背着书包去上班的路上,偶尔会有几个大妈奇怪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为什么我不去学校而在路上乱晃的疑问。可是我又还能年轻几年呢?很快我的头发就会开始发白,皮肤松弛,记忆减退,然后在一阵烦躁中步入老年、走进坟墓,人生匆匆不过百年,那时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路上的行人其实很多,我有刻意地不把他们装进我的照片里,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路是所有人的路,我们都在路上走过。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妻互相牵着手,年轻的妈妈在唤孩子跑慢点,背着书包的情侣互相倚靠着,成群结队的大妈还在奔往跳广场舞的地方,热闹的路。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看着满地落叶时,我就想起了这个词,便忍不住拾起一片叶子凑到眼前,那清晰的文理,灿烂的金黄,还有它身上独有的秋天的味道,然后一松手让它再一次在秋风中飘落。美不胜收啊!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为什么路人面对着这些落叶会行色匆匆,难道他们看不见吗?
这些落叶曾经骄傲地在枝头沐浴阳光,曾经生机勃勃地在风中煽动翅膀,然后又温顺地归于大地融于尘土,想想便觉得这是很美的一生,只是它至始至终都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看来来往往的世事无常,而有些人却永远都在劳碌奔波不停流浪,连片树叶都不如。
我很懊恼,我曾经一度的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可出行时还是想留下几张照片,但是一个人出行是没办法拍照的,尝试了很久,在冷风中跑来跑去也只得到了几张失败照片,头发被吹得一塌糊涂,那么费力仅仅是因为我不想举着手机对着内置摄像头自拍罢了,如果一昧地打开内置摄像头打开磨皮滤镜然后找一个极佳的角度使劲拍一大堆照片,然后再经过Photoshop的精工雕琢,又有什么意思呢?认识你的人永远都清楚你的模样你的音容笑貌,照片不过是记录的工具而已,如果记录失真了,该怎样对几十年后再也记不起现在发生过什么事情的自己交待呢?
年轻就是一种美丽,即使不自信,即使不漂亮,生命本身最异彩纷呈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美好呢?太多人忽视了这一点,现在的红红没有时间,等她休息的时候我一定要拉上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去找一个极美的风景,然后一起拍照,一起保存下来,等以后我们都满脸皱纹的时候再看着这些照片说,“还不快感谢我,我们以前是多年轻啊!”……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看见这些枯得差不多的荷叶与漂浮在水面的莲蓬时,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句词,想想溪边流水潺潺,无赖小儿头上顶着一片荷叶,剥着手里的莲蓬,自觉快活还没有人看见,却怎料看风景的词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呢?出去玩的时候总是这样,看见什么,脑子里就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典故,因而即使一个人的出行也是极为有趣的。
秋天本来就是万物凋零枯萎的季节,但是无意间在某些角落看见这些流光溢彩的颜色时,多么像春天,可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年的春天再也回不去了,这不过是残喘在秋天里的鲜艳罢了。
末了,回到家,把一天的心情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