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大酒店里,寂静冷清的江涵秋,倚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轻挑地翘着二郎腿,红棕色短发,黑色皮短裙,渔网袜。指尖的鲜红的烟头一闪一闪,暧昧动荡。江涵秋性感的妆容,像是只妖媚的狐,带着凄凉的勾引。
多年以后,江涵秋依旧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他,他西装革履,笔挺一如当年,只是多了些成熟的魅力。而他却不认得眼前浓妆艳抹的她了。
江涵秋叼着一根未燃的烟,徐徐走在他跟前:“先生,方便借个火么?”他一愣,看着江涵秋,随即掏出打火机为她点火。然后,江涵秋熟练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那种久违的默契的熟悉感,让两人都蓦地一震。
他开口笑说:“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宛然一笑:“是吗?也许是上辈子吧!”“你叫什么名字呢?”“哦,我叫姬娜。”
走进房间,他猴急地将她的衣服撕开,没有温情,直奔主题。江涵秋没有怪他粗鲁,她依旧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激情之后,他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她闭眼躺在床上,回想当年的青春时光。
他们的确相识,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他是江涵秋的初恋,那年少时的纯真,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人怦然心动。
江涵秋为他做了许多傻事,日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江涵秋始终默默地关注他,她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消息,过去的,现在的,甚至将来的。她想尽办法打探他的家庭住址,在他家附近的街道上游荡,甚至喂过他家那条叫球球的狗。
江涵秋在他家门外守候他,只为默默地看他一眼。江涵秋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每天为他准备好早餐,节假日悄悄地把礼物放在他抽屉里。
江涵秋知道他周五中午在学校门口值班检查校牌,每周五故意等下午休后再去学校,只为能多看他一眼。忐忑不安地期待着相见的那一刻,江涵秋觉得自己卑微不起眼,渴望被他注意。
那些年,江涵秋默默地喜欢着他,甚至看着他和别的女孩子调情。
江涵秋喜欢缠着他,问各种难解的数学问题。因为有他学习变得有乐趣,因为爱他而爱上学习, 他成了学习的动力,那一年是江涵秋成绩最好的时候。
江涵秋的笔套掉地上了,他帮她捡起来,将笔套递给她的时候,两人指尖的触碰,那种触电的心悸的感觉,比高潮更令人终生难忘。
江涵秋每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他,渴望着他像白马王子般出现。她坐公交车身上没钱,故意问他借一块钱,还特意不还。有时,江涵秋故意把自己的水杯砸到他身上,只为引起他的注意。结果一不小心把他砸疼了,他有些生气,她心中却懊悔、心疼。
有一年冬天,窗外的天阴沉,寒风刺骨,江涵秋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哆嗦。他无意间碰她冰凉的手,嗔怪她:“怕冷还不多穿点!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随后,他便潇洒地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她穿着他大红色的运动服,昂首挺胸在教室里晃悠,像公主般骄傲。
江涵秋闻着衣服上他的味道,意淫着是他在抱着她,肆意享受被周遭女同学嫉妒的感觉。回家后,江涵秋舍不得脱衣服,最后,还是把衣服认认真真地洗了两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像珍宝一样晾起来。
江涵秋从来不会溜冰,却执意要他去溜冰场。在嘈杂的溜冰场上,她死死地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拉起来,感受他指尖的温热,那厚实的手掌温暖而踏实。最后,两个人摔在一起,他却紧紧地环抱着她。
阳光明媚的周末,两人骑自行车出去玩。在河边的柳树下,看清澈的流水,远处黛青色的群山,艳红的落日。在熟悉的街道上,华灯初上,江涵秋坐在后座上,扯着他腰间的衣服,将头贴靠在他背上,感受着他说话时,从身体里发出的鸣响。
江涵秋有种想要结婚的冲动,想要嫁做人妇,过着岁月静好,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江涵秋想要和他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年轻的爱恋,傻傻的喜欢,纯纯的爱,不夹杂任何世俗化的功利,甚至没有性。过去的一切,如梦似幻,物是人非。
这次在酒店偶然重逢,他以大老板的身份出现,而江涵秋却不复天真。江涵秋曾想,穷极一生,她都会在一个又一个男人怀里寻找温暖,而且永远都不会找到。她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寂寞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声色犬马,醉生梦死,昼夜承欢,沉溺于红尘欢场。
看着在她怀里熟睡的他,长长的睫毛像蝉翼,高挺的鼻子,脸坚硬如棱,他像个孩子般砸砸嘴。她轻抚他的脸,吻了吻他轻柔的唇。突然,他在梦里喊了声:“秋影!”
江涵秋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泪如雨下,因为她的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了。这么多年来,她有过无数个名字,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多大了,有时候二十五岁,有时候三十岁。她觉得自己始终是十八岁,可心却已沧桑。
江涵秋轻轻地抽开手臂,轻轻地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泪流满面的自己,面目模糊,她也不知道镜子里的究竟是谁。
他心中想着的那个江涵秋,是多年前的江涵秋,她早已不再,因为她的灵魂不知在何时迷失了。
江涵秋依靠在浴室的墙上,颤抖着点着烟,单手环抱着自己,闭眼享受香烟缭绕。她爱那种辛辣呛鼻的感觉。
江涵秋平复好情绪,平静地给自己带上妖艳的风尘面具。
江涵秋影雁初飞。
她轻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