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结果黑著天意外就先找上门来了。晃悠几圈非但酒店找不到,还被妈埋怨一番,身处异国他乡如同浮萍般无依无靠飘荡在清迈古城边,心烦意乱中放弃了寻找已经预定好的酒店,既然正在装修注定是住不成的,办法不过是首先另寻他处先安顿,然后再联系网站申请退款。
炸弹就在此时被引爆,妈瞬间像被什么激怒一般,面目狰狞着训斥,“这么晚了,饭也没吃,药也没吃,这是干啥呀!!!都是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在青海、在宁夏就找不到酒店,还要在网上订......”
普天之下,谁不是孙子?从儿子再退后一代也许就是命吧。没有发生任何争吵,我只幽幽地说,饿了就找地方吃饭唄。
心里盘算,如果我将两手一摊,妈又不会主动安排,一旦出了点问题开始指责,多做多错,不做也是错。出门在外,又哪有那许多一帆风顺可言,碰到问题就琢磨如何去解决才能看出两个人的默契配合。
也不知道身体里的哪个器官涌出阵阵酸楚,眼角也有湿润,还好天黑谁也看不到,对于我而言,从别人一个眼神里就可以领悟到深层次的内容,一句稍微重些的话,听起来就像根针一样扎在心里,足够难过许久许久。
顾不得那么许多内心感受,就在路边随意找个小饭店,点两份猪肉饭糊口,如果心情不好,就算吃着珍馐也照样食之无味。草草吃完飯後在古城找住處,蹩腳的英語說不好,連說帶比划着询问几家店,不是价格稍高就是已经满房,要么就只剩下床位房。连续问到第五家,总算以600株的价格成交住一晚上。
“平时抱个手机整天聊,现在有事时找不到人了?”正琢磨找朋友帮忙给网站客服打个电话看看如何退款,冷嘲热讽声音就已经传入耳朵。
自己订的酒店,拉下老脸求人家帮忙打客服电话,得到消息却是退款是不可能的,人家酒店在正常营业,客服可以联系上酒店,打我的电话又打不通。闻之不禁破口大骂,身处异国手机不能国际漫游,就算能打电话,语言也是不通的,这般网站如何可以信赖!
争吵到底爆发,妈还要寻找酒店,一张仅有的双人床住着不舒服,而预定的酒店在哪里又并不知道。打过多次电话联系都无法接通,大概因为手机的问题(只包有无限流量)。
圣经马太福音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真的是一点都没说错,就是因为不够富裕,携带的泰铢不够花,而在网站上预定可以直接消费人民币,不想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时候联系不到酒店。如果当初可以多换一些现金,如今必然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午夜过后,蜷缩在双人床的一角,插着耳机听歌,希望可以和现实的世界保持一定距离。被子薄到连层棉花都没有,将冲锋衣披在身上取暖,心中仍旧五味杂陈,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当初还庆幸着有个好妈妈,转眼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就变得不可理喻。
继续心有不甘辗转反侧在手机里寻找酒店位置,为此特意又下载了谷歌地图,当输入酒店名称后,居然查到了预定的酒店,距离网站标注的地方相隔几百米之遥。和朋友说,就当钱丢了,喂狗了,不去想了。
为了网站的一个小错误而自家人争吵得沸沸扬扬,还好闭上眼睛就整个世界一片天黑,睡着了没做噩梦就过去五六个钟头,醒来时身体感觉寒冷异常,泰国的冬季早晚温差较大,盖着的冲锋衣像层纸片不保暖。
古老的护城河水在朝阳映照下很是清透,四四方方的清迈古城如今很难再追寻到更多历史的痕迹,只剩下像被火烧过的古城墙残存着红黑色砖块。妈给我拍照片,我勉强回头笑笑,心里仍然是堵着的,很难再让自己开心起来。
很容易按照地图找到预定的酒店,不禁又暗自将网站的列祖列宗问候一遍,如果网站不将酒店位置不标错,第一晚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发生额外故事情节。
前台小哥的英语尚可,我将情况说明以后他很遗憾的对我说,订了两个晚上,第一晚没有住也只能再住一个晚上。妈心有不甘,试图和前台小哥继续说向后延住一个晚上。本就焦躁的心听了以后觉得妈不遵守规则,就算错也是网站的错,和酒店又没什么关系?下意识脱口而出,“快别墨迹了!人家都说了不行。”压抑了十几个小时的怒火总算从口中喷涌而出,再也
“你管我呢?我愿意......”还不等办完入住手续妈就夺门而出,坐在了酒店外面的椅子上玩手机。办理完入住手续后让妈上楼,却只听到一个“滚”字和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脸比从前更接近于国字,原本浓密的长发变得稀稀疏疏,发际线像是退了潮的海水,距离视线渐行渐远。
既然多说无益,默默离开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背着包走上顶楼,去住一天还属于我两天的所谓豪华山景房。不远处的帕辛寺金碧辉煌,如果是看身处的高度,此时的我比大殿里的佛还要更上一层楼,不过我是注定成不了佛的,还要继续沉浸在悲伤中。
房门开了一个上午,没有人走进来,也没有人走出去。胡乱写几个字,上午就像朵白云飘过再也难寻踪迹,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错过两顿饭却也不觉得怎么饿。一日三餐或许只是约定好的社会规范,又或许是情绪对身体产生相当大的影响,脑细胞都作用在了无病呻吟上。
“把我的东西全都送下来!”居然意外收到消息。
“在最上面,进来休息吧。”我寻思闹腾够了,总该告一段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
“把我的东西全都送下来!素质底下,不知道尊重女人的人不配和我在一起!你不要逼我做出过激行为!你还有人性没有?我饭没吃药没吃,让拿东西下来不给!”一句句话连珠炮般在屏幕上显示着。
没有示弱,也没有逞强,用中性的一句话回应,“哪儿没去等着还咋滴。”毕竟如果我离开房间,就可能存在妈回来进不来的风险。
“你说的是人话?纯属放屁!我连房间在哪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你一个消息都没有给我,你就这样等我?”
我无言以对。
“除了你妈,我不知道你还敢对谁当着外人的面如此鲁!你如果有一点点愧疚之心,也不能让昨晚上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妈在外面椅子上坐了四个多小时,你一上午躺在床上就那么心安吗?你对你妈如此无理,就没想过出来跟她说句对不起?”
到底还是要替自己辩解,“我让你上来你不上,把门一直开着也没关,我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出去逛了啊。我又怕走出去万一你要回来进不来,就没动过地方,我不也早上饭都没吃么。干嘛把人想那么坏呢!”
“你咋不想想我是不是死了呢?那连个信息都没有?又怎么解释?”
......
“不需要解释。该说的都说了,世事都是说不清楚的,很多事也用不着非要辩个明白。”和能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在需要讲道理的时候讲道理,可有时候道理就显得有些多余。
带着妈的东西下楼,看看到底是要闹哪样。酒店前台看到我,耸耸肩用眼神指向坐在门口的妈。妈要了所有的三千多泰铢,又从袋子里将我一条内裤扔了出来。我折小塞进牛仔裤后裤兜,顶着泰北的骄阳向外走去。
准备找地方换一些泰铢,再把肚皮填饱,至于其他的事,也就听天由命吧。无论信或者不信命,命早晚都是要被收回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