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话说道:日军的情报迟来,愤怒之余,坂本立刻做出部署反击,轰炸井陉煤矿,付其参救出美穗子和榴美,万藴羽打算对上海伪市长下手,付其参带美穗子回了司令部。
夜色里土路上横了一片铁丝网,杰姆双手叉着腰,嘴里叼着一根烟,默默看着前方,几摞堆叠在一起的麻袋上坐着几个肩上挂着枪的英国人。
杰姆将指间的烟一弹,烟头冒着火星从夜色里划过,如流星般,土路两边的荒原枯草随着风摇摇晃晃,一双苍白的手在草丛中快速爬着,李三申的侧脸穿过一层层枯草丝。
杰姆耳朵微微动了动,缓缓站起身走到一个英国人身边,将手抬起,英国人眼珠微微一动,一把长枪落在杰姆手心,杰姆双手端着长枪对准前方,手一拉枪栓缓步朝荒原走去,层层铁丝网映着他缓慢移动的影子。
一幕幕枯草像是被风吹出一条缝一般,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缝隙两边的枯草随风剧烈摇晃,夜色里,杰姆端着枪在荒原中缓步前进着,远处一颗巨大的树木随风摇摇晃晃。
李三申的手缓缓朝前伸着,一杆长枪突然顶在他脑门上,一阵阵风拂过他的白发,他身上背着空荡荡的箩筐,身上满是树叶,脸上带着污泥,逐渐瞪大眼睛,缓缓仰起头,黑洞洞的枪管形成重影微微晃动,画面摇摇晃晃上移,只见杰姆瞪着眼睛,脸庞沉浸在夜色里。
李三申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只手缓缓伸向半空,划过李三申侧脸,手指一攥,一把抓住李三申后衣领,杰姆直勾勾瞪着前方,脸庞因为走路变得摇摇晃晃,只见李三申被他揪着,在荒原的坡上连滚带爬。
几个坐在麻袋上的英国人缓缓站起身,默默望着前方,李三申一下摔在铁丝网上,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上方,杰姆冷笑地垂目望着他,开口说道。
#杰姆 小兔崽子,来这里做什么?
几片绿叶落在地上,李三申的手一攥,一下抓起一把黄土朝远处甩去,黄沙在半空如折扇般蔓延,杰姆一闭眼睛,一甩手,李三申的大喊传来。
#李三申(幼年) 你抓晚了!我已经送完了!
杰姆捏着自己鼻子,轻打一声喷嚏,“哎呀”一声一甩头眯着眼睛望着李三申,几缕尘埃落在地上,一双手捧着一杆长枪缓缓伸向半空,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将手模糊成黑影,一双手缓缓伸出,接过那双手中捧着的枪。
杰姆不屑地笑了出来,双手叉着腰垂目望着李三申,开口说道。
#杰姆 一个小屁孩还当上大革命家了,好玩吗?真以为你们这种乡野村夫邪教组织能掀起来什么浪花?一粒尘土都足够将你们碾死…
李三申抬眼直勾勾地瞪着杰姆,一把火把在半空摇摇晃晃划过,突然,四面八方涌来此起彼伏的笑声,一个个英国人手中举着火把,哈哈大笑地围着李三申转圈。
他们的笑声形成阵阵回音,转圈的人影模糊不清,形成重影,李三申仰起头左右看着,眼神有些恍惚,孙明昭蹲在地上,抬着双臂,树叶在她手心里微动,杰姆脸上带着冷笑,不屑地说道。
#杰姆 小屁孩,就你送过去那点东西顶得了什么用!缺得东西你补的上吗!真是太幼稚了!
李三申黑白色的身影在荒原中倒退着奔跑,身影摇摇晃晃形成重影,一个个英国人在靠在铁丝网上的李三申身边转着圈,火把在夜空摇摇晃晃,火星在夜色里四溅,杰姆垂目看向地面,开口说道。
#杰姆 回去吧!当个传话筒吧,转告孙明昭!我忍她很久了!别搞什么政府什么独立了!你们这种东西,我都懒得抓了!
孙明昭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前方,只是已满头白发,皱纹遍布,眼神复杂,缓缓闭上眼睛,李三申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一下翻过身,越过铁丝网朝远处奔跑着,身后传来杰姆形成回音的低音。
#杰姆 走吧…走吧…活着看见你们消亡那天吧…
孙明昭的白发在半空起起伏伏,她一抿嘴,颤颤巍巍抬起手拿起桌上的枪,火星在夜空四溅,李三申的背影在远处的荒原中摇摇晃晃奔跑。
几架飞机掠过天空,发出阵阵轰鸣声,地面荒山一瞬间火光四起,几个八路军士兵趴在地上手中端着长枪对准前方射击着,不时有人在层层火光中没了气息。
烟雾里,一个个日本兵若隐若现的身影大步奔跑,手中端着长枪射击,阵阵枪声不绝于耳,几个八路军士兵不时中枪重重垂下头,手依然攥着枪。
“狮脑山…”
一层层高大的狗尾巴草燃着火焰,在风中左右摇晃,一双双脚步踏过火焰朝远处奔去,几个八路军士兵在黑烟里奔跑,与日本人撞在一起,一下将日本人扑倒在地,枪托狠狠砸在日本人脖子上,几滴血珠喷在他们满是杀气和污垢的脸上。
一排排刺刀摇摇晃晃推进,伴随着日本人的怒吼,几个八路军士兵胸口冒出刺刀,一杆杆枪管喷出白烟,伴随着鲜血划过士兵嘴角,几个日本兵脸上满是枪眼,和八路军士兵一同倒在地上。
一个日本军官缓缓抬起手,伴随着手徐徐落下,几架日军山炮喷出白烟与火星,阵阵尘埃伴随着爆炸声从山上腾空而起,几个八路军士兵握着断臂与断腿仰头哀嚎。
他们直勾勾瞪着前方行进的日本兵,拔起身后的长刀举在空中怒吼着冲向远方,层层尘埃不时从他们奔跑的身影之间炸起,破破烂烂的红旗在尘烟里来回挥舞着。
一只手抓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拖着一个带轮子的木鸳鸯,在黄土上咔啦作响,美穗子在院中大步奔跑着,木鸳鸯在黄土上摇摇晃晃,一双脚步出现在美穗子的脚步前,美穗子停下脚步,缓缓仰起头看向上方,只见一个八路军士兵脸上带着微笑垂目望着她。
八路军士兵微微一歪头,一只眼睛一眨,便轻声笑着转身朝窑洞走去,垂在腿侧的手里握着一张纸,美穗子的手一松,木鸳鸯的线掉落在地。
一双脚步迈过门槛,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床上的桌子上,付其参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微笑,手中握着一个奶瓶垂目看着婴儿吸着奶,身上灰蓝色军服的褶皱藏匿着金灿灿的光芒,一阵阵风将摇篮床上吊着的几串千纸鹤吹得摇摇晃晃。
一个影子逐渐拉长在桌上,付其参眼珠微微一动,将奶瓶放在桌上,缓缓抬起头看向上方,一个八路军士兵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开口说道。
“付司令,您亲切得跟她生父一样。”
付其参的手轻轻抚着婴儿的头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一双小手缓缓抬起,扒住门框,美穗子的脑袋探出,微微侧头望着一旁付其参的侧身,付其参的声音徐徐传来。
#付其参(中年) 寻亲启事什么的都散出去了,还有广播找了几个会日语的轮播好几天,还是没有日本人前来认亲,这两个孩子恐怕是没有亲人了吧。
美穗子眼珠微微动着,一阵阵风拂过她的短发,身上穿着马褂长裤,那个士兵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些无奈,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狮脑山方向情况不好,自从上次四百人的山炮大队被打残后,鬼子疯了,又东拼西凑整出来一千多人疯狂反扑,尤其是来了十架飞机,二十门山炮,动不动就在阵地炸几轮,让战士们叫苦不迭啊…”
付其参眉毛微微一皱,缓缓站起身走到摇篮床边,轻轻将怀里的婴儿放进摇篮床里,双手叉着腰神情格外复杂,他侧头看向身后,眼珠微微动了动,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个士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和一二九师的刘师长说一下我的意见,让三八六旅陈庚与三八五旅陈锡联继续顶,不能撤,拖一刻都是对铁路桥梁破坏工作极大的支持,时间越长破坏得越彻底!也可以将敌人心理防线击溃,让他们不敢贸然出动,必须顶过这轮攻势…且要打得狠!杀得多!
八路军士兵眼珠微微动了动,一点头“哎”得一声,抬起手对付其参一敬礼转身而去,美穗子脸侧掠过他的身影,她微微侧头看向身后愈走愈远的士兵,又扭回头望向付其参,付其参神情复杂,缓步走回床边低下头,不时传来叹气声。
美穗子缓缓迈开步,走到付其参面前,抬眼望向他愁容满面的神色,缓缓抬起胳膊靠向付其参怀里,付其参苦笑一下,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默默望着前方,几串千纸鹤窸窸窣窣,微微摇晃,尾部光斑格外耀眼,美穗子将下巴靠在付其参肩上,手搭在他的后背,手指微微移着。
几个八路军士兵缩在土堆后,一个士兵手中握着望远镜朝远处观望着,突然他一下将望远镜拿下,神色变得惊愕,又窜了几步抬起望远镜朝后方看去,只见黑色的边缘里,几个日本兵的身影在烟雾里若隐若现,他嘴角抽搐,弓着身大跑几步到一个手中握着架在土堆上的机枪的人,开口说道。
“何连长!我们被包围了,前后都有日本兵的影子!”
何连长侧头一看身边的士兵,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指导员,眼神透着坚毅,大喝道。
“大家发起反冲锋!突破围困!一定要将国旗插到狮脑山山顶!唐指导员!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指挥他们冲锋!”
说罢,没等唐兴顺反应,便见何连长一下将地上的青天白日旗满地红旗帜捡起,双手挥舞着旗帜,他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怒吼一声。
“同志们!冲啊!”
一个士兵站在坡上,硝烟划过他身侧,将军号放进嘴中,一阵阵冲锋号的声音响起,一瞬间四面传来高喊的“杀”声,山头零零碎碎的士兵端着枪冲向前方。
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在半空随风飘荡,天边黯淡的白日透过旗帜破破烂烂的缝隙放射着光芒,黑云卷动,一杆杆枪管喷出白烟,几双脚步掠过八路军士兵的尸体。
一抹鲜血喷在旗帜的白日上,何连长瞪着眼睛,嘴中涌出浓稠的鲜血,身上带着几颗枪眼,他大口喘着气,旗杆一下杵在地上,唐兴顺瞪大眼睛,一滴泪珠划过他满是血污的脸颊,哀嚎一声。
“何连长!”
何连长微微侧头,沙哑着声音颤声说了句“接旗”,每说一个字,嘴中边涌出鲜血,一阵阵风拂过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唐兴顺颤颤巍巍抬起双手握住旗杆。
何连长的手逐渐抽离旗杆,他眼神恍惚,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微笑,身体徐徐朝一旁歪着,带着微笑的脸庞逐渐贴向焦土,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唐兴顺咬着牙,抬起胳膊一抹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旗帜挥舞着,大声喊道。
“同志们!杀!”
一个个八路军士兵怒吼着划过他身边,唐兴顺缓缓转着身体,来回挥舞着旗帜,几个八路军士兵层层叠叠的背影将日本兵扑倒在地,一阵阵风将烟雾吹得四散,整片天地被包住一般。
一个日本兵趴在土堆中,直勾勾瞪着远方挥舞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一只眼睛一闭,伴随枪管喷出白烟,唐兴顺一只手瞬间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瞪大眼睛,垂目望着自己的手,一抿嘴深吸一口气,低吼一声将伤手垂下,一只手挥舞着旗帜,此起彼伏的杀声不绝于耳,日本兵直勾勾瞪着天边的国旗,抬手一拉枪栓,伴随白烟喷出,唐兴顺的另一只手也出现血窟窿。
唐兴顺嘴唇发抖,天边的旗帜缓缓摔落在地上,日本兵脸上露出笑容,一下站起身喊了声“跟上”,便见几个日本人跟在他身后端着枪朝远处跑去。
唐兴顺垂目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手,几滴鲜血划过他满是污垢的指间,他瞪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日本兵身影,缓缓蹲下身,身体俯下,趴在地上,张开嘴一下将旗杆咬在嘴里。
唐兴顺低吼一声,脖子爆出青筋,眼睛瞪得溜圆,腿侧的手不断发着抖,他的脸憋红了,低吼带着颤抖,一个八路军士兵将枪托抽在日本人头上,日本人瞬间倒在地上。
唐兴顺身体一挺,硬咬着旗帜站起身,他的背影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横着随风起伏,唐兴顺站定,甩着头,旗帜来回摇晃,一阵阵口齿不清的低吼传来。
“同志们!杀啊!杀啊!”
垂在腿侧的双手不断淌着血,无数八路军士兵的背影在尘烟里奔跑着,阵阵枪声不绝于耳,无数双脚步踏过日本人的尸体。
那个射击唐兴顺的日本人左右看着,身边不断有日本人倒下,他瞪大眼睛,怒吼一声,抬手一拉枪栓朝远处瞄准,只见远处的黄沙飘渺里,唐兴顺的身影不断甩动着旗帜。
那日本人闭上一只眼睛,伴随手指一扣扳机,枪管冒出白烟,伴随着形成回音的枪声,唐兴顺的下巴被枪打得血肉模糊。
唐兴顺双目翻白,身体不断颤抖,一阵阵低吼声不绝于耳,他的脚步变得踉踉跄跄起来,眼神格外恍惚,血水拉着丝涌出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垂在腿侧的双手逐渐停止发抖。
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起着涟漪缓缓垂落,旗杆上深深的牙痕带着血迹,唐兴顺的身体缓缓朝焦土倒去,满是血污的脸逐渐贴近地面,他的身体震起一层尘埃,双目恍惚地看着前方,不时有几双脚步掠过他面前。
一双手缓缓伸向唐兴顺面前,一滴豆大的泪珠划过半空,那双手缓缓握住旗杆,唐兴顺眼珠微微动着,嘴唇发着抖,一阵阵风拂过他凌乱的发丝,随着他混浊的眼珠一偏,只见一个八路军士兵的背影握着旗帜大步奔跑着。
一张张怒吼的脸庞猛地划过,几层尘埃炸在他们身侧,几个人手中握着长刀砍掉日本人的头颅,他们瞪大眼睛嘶吼着,举着国旗的身影划过他们身侧,俯瞰,只见密密麻麻的八路军士兵尸体与日本人尸体堆在荒原,举着国旗的身影朝山顶奔跑着。
那个人奔向山巅,一阵阵风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吹得起起伏伏,随着旗杆插在地上,一层层尘埃震起,白灿灿的日光冲破烟雾与黑云照在握着旗杆的人脸上,他缓缓仰起头,脸庞被模糊成黑影,只有泪珠在脸上泛着微光清晰可见。
几个趴在地上的日本人仰起头愣愣地望着山巅的国旗,他们逐渐咬牙切齿起来,一个个八路军士兵,满身是伤,互相搀扶着站在布满尸体的地面上,仰望着山巅的国旗。
一个日本军官嘶吼一声,提起机枪朝远处跑去,枪管喷着白烟,一层层烟雾里八路军士兵们的背影被山巅的日光照得金灿灿得,唐兴顺面无表情,嘴唇发抖,眼泪涌出眼眶,几个士兵跑到他面前将他抬到担架上,边跑边说道。
“唐指导员!陈锡联旅长亲自带着一个营绕后杀敌了!你们做到了!六连已将国旗插到山头!我们现在送您治伤!”
唐兴顺嘴唇微微发抖,只是呜咽着,血肉模糊的下巴让他说不出来一句话,也难以做出表情,一个个八路军士兵端着枪射击着,日本军官的背影瞬间中了数枪,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陈锡联手中握着一支枪对准前方射击着,唐兴顺躺在担架上,摇摇晃晃划过陈锡联身边,他睁大眼睛呜呜两声,缓缓抬起手,几个士兵见状连忙将他放在地上。
陈锡联侧头一看,连忙蹲下身靠在土堆后,远处枪声阵阵,不时几层尘埃落在头顶,他抬起手堵住一只耳朵,开口说道。
“唐同志,回去休息吧!已经到最后清扫阶段了!”
唐兴顺摇摇晃晃坐起身,嘴唇不断发着抖,他僵着脸,沙哑着声音,口齿不清地一字一句得说道。
“纸…笔…我…想…汇报…”
没说两个字,他的下巴便涌出鲜血,肉撕裂一般的痛,几块肉分明得裸露出骨头,陈锡联红了眼眶,微微一点头,从兜里掏出笔和小本子。
陈锡联将笔放在他腿上,双手将小本子展开立在唐兴顺面前,唐兴顺颤颤巍巍抬起手,手指捏住笔,却掉落,试了好几次,他才握住笔,颤颤巍巍得靠近本子。
陈锡联低下头,咬着牙哽咽起来,泪珠泛着微光垂落,一阵阵风将沙尘卷起,唐兴顺双目恍惚,歪歪斜斜在本子上写着字,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山巅随着风起着涟漪。
陈锡联的指尖一抖,笔滚落在焦土中,他双目恍惚,金灿灿的光芒将他侧脸模糊成黑影,缓缓仰身倒在担架上,陈锡联瞪大眼睛,颤声喊道。
“快!快!送去救治!”
几个士兵见状,连忙抬起担架朝远处跑去,陈锡联缓缓将本子转过来,眼中含着泪光垂目看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六连的连长与三十位同志牺牲了,我们没有丢失一支枪。”
陈锡联嘴唇发抖,一下仰起头嘶吼一声,嘴唇拉了丝,金灿灿的光芒模糊了他的侧脸,涕泪满面,他缓缓站起身,抬起手朝远处抬担架的身影一敬礼,一阵阵风将焦土吹散掩埋了那支笔,尘埃不时震落在他身上。
光斑点点的木地板上散落着地图和放大镜,一阵阵乌鸦的嘶吼声传来,吊灯下的吊坠微微摇晃,一个背影走到地图前,仰头左右张望着,试探得喊道。
“坂本司令?狮脑山方向战报到了…”
日本军官左右环视着四周,又朝身后看去,却只见得空无一人,他小心翼翼迈开步,地板如同跷跷板一般歪斜,眼珠左右动着,边走边说道。
“司令…是败报…共军歼了我们四百余人…以及井陉煤矿区域…损失估算如下…煤矿损失一亿元,恢复生产至少需要半年之久。”
他一抿嘴,垂在腿侧的手不断抖着,他的背影突然从远处摇摇晃晃凑近,乌鸦嘶吼着,几只乌鸦的影子透过窗户的白光划过军官满是冷汗的侧脸,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瞬而过,坂本的声音形成阵阵回音传来。
“跟他们决战…给我传令各据点,凑够一千五百人…并且配给二十三架飞机二十门榴弹炮…把八路军的人头提回来…我要吃他们的肉…”
军官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身后,却见身后空无一人,他嘴唇微微一抖,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八路军最近在散播寻亲启示…说是在井陉煤矿捡到两个女孩,是日本人,父母死了,一个叫南野美穗子,年仅六龄,一个叫南野榴美,年方五月…我们要不要在军中宣传一下,万一我们华北军有二女亲属,可以去认领…”
画面猛地移到那个军官侧脸,一阵阵风呼啸着,将吊坠吹得叮当作响,坂本阴冷的声音形成阵阵回音传来。
“笠原君…我给你讲战争,你给我讲贱民…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笠原瞪大眼睛,一下侧头看向一旁,只见远处窗帘随风起起伏伏,他颤颤巍巍吸了口气,一下转过身面向远处起伏的白窗帘,道歉一声,深深一鞠躬,他微微抬眼看向前方,犹豫一阵开口说道。
“可…坂本先生,没有我国平民的支持…我们的战争可能也不会到今日之成就。”
坂本的身影掠过日本军官身后,冷着脸,直勾勾盯着前方,笠原缓缓直起身,眼珠左右动着,坂本的脸庞在他肩后格外狰狞,他嘴唇微动,冷声说道。
“那是他们自愿的…既然他们有如此胸怀,就让他们自己消化吧,那两个孩子早被支人低贱的皮肤污染,他们不过是一群牲畜,我们是高贵的日本人,自然不会接纳这种平民。”
笠原脸上的冷汗凝聚在下巴上摇摇欲坠,瞪大眼睛一下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几缕白光照在堆满杂物的桌上,他嘴角动了动,颤声应了声“是”。
笠原缓缓扭回头,只见坂本狰狞的脸庞立在他面前,笠原倒吸一口凉气,连退几步,又仰着头站的笔直起来,坂本眯起眼睛,开口说道。
“不能再叫共军这么伤害我军实力了,先让飞机过去炸几轮,让那一千五百人慢速前进,争取不费一条命歼灭狮脑山的共军。”
笠原一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大步走远,坂本深吸一口气,缓缓俯下身趴在地上的地图上,拿起一旁的放大镜默默看着。
付其参坐在昏黄的房间中,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握着一根勺子将碗里的小米粥一舀,低头吹了几口气,缓缓伸向前方,美穗子张开嘴将勺子一咬,付其参轻声笑着,将勺子放进碗里,拿起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巴。
一个士兵大步跨过门槛走进房间,望着前方,付其参手里握着勺子,侧头望向门口,将碗放在桌上,用勺子在嘴边一转,美穗子微微一点头,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碗沿的勺子送入自己口中。
付其参站起身走到门口,抬起手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出去说”,士兵无奈一笑,抬眼一看美穗子,便转身跟在付其参身边走出门口。
付其参双手插着兜,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望向夜空,夜空里几根枯草丝随着风四处凌落,一阵阵风拂过他的发丝,侧头看向那个士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怎么了,说吧。
士兵微微一点头,说道。
“狮脑山已经击溃日军的攻势,按日军的操性,势必会发起更大规模的反扑,破袭部队在此期间抓紧运动,已经安全,所以刘伯承师长决定今夜转移。”
付其参露出一丝微笑,“嗯”得一声轻轻一点头,侧头看向那个士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撤退吧,以我的判断,鬼子被打怕了,定会谨慎前进,这样一来,留下一座空山,也会拖延他们大半天。
士兵微微侧头看向房间里吃粥,用手抓菜塞进嘴里的美穗子,眼神有些无奈,看向付其参,开口说道。
“咱们晋察冀区迟早会转移,作战路上带着两个孩子会不会不方便。”
付其参神情复杂,望向士兵,又侧头看向身后,美穗子注意到他的眼神,便抬头对他一笑,付其参眉毛动了动,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美穗子很懂事,带着她倒没什么,就是她的妹妹的确不方便,孩子还那么小…路上三长两短就坏了,可,除了等亲属认领,又能往哪送呢。
士兵抬起手一挠头,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付其参深吸一口气,双手叉着腰抿着嘴垂目望着地面,发丝随风微微发颤,沉默一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实在不行,就只能派个人送去日军司令部了,让他们给孩子找亲人,美穗子是去是留,我尊重她的意见。
士兵微微一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应了声“走了”,付其参露出一丝微笑,一点头“哎”得一声,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你去叫个会日语的人来。
那八路军士兵一点头,便大步朝远处跑去,付其参双手叉着腰,一抿嘴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走进屋里,美穗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脸上带着笑容,将碗一翻,只见里面的小米粥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盘子里的菜七零八落,付其参笑了出来,“嗯”得一声一点头,缓步走到她身边,朝放在椅子上的铁盆一指,美穗子眼珠动了动,侧头看向他指的方向,便蹦蹦跳跳跑去椅子前。
付其参脸上带着微笑,俯下身侧头一看她,抬手挽着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放进水里,用手轻轻搓着,付其参缓缓抬起手,将手背在身后,垂目望着她在水中来回揉搓的双手,水花不时喷溅出来,落在她马褂上。
美穗子双手猛地一抬,几滴水花泛着微光飞向半空,付其参一闭眼睛,抬起手抹着脸,美穗子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付其参垂下手,望着她的双目,也轻声笑了起来,抬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戳她的脑门。
付其参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在水中一沾,双手一拧,几滴水珠泛着微光落入盆中,他抬手将毛巾在美穗子脸上轻轻擦着。
一双脚步迈过门槛,大步走进屋中,付其参微微侧头看向身后,那个人抬起手一敬礼,付其参扭回头,将毛巾在盆中涮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美穗子脸上和发丝湿漉漉得,侧头望着那个人,付其参边涮边说道。
#付其参(中年) 翻译给她听。
那个人微微一点头,垂目望向美穗子,付其参深吸一口气,将毛巾挂回椅子上,缓步走到桌前的长椅上屈身坐下,望着美穗子,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孩子,你不知道什么是战争,我们也不太想让你知道这些残酷的东西,因为,你只是个孩子,简言之,我们在和你们国家的人打仗,这一路上,要多次转移,很有可能即便有寻亲的来,也找不到我们。
美穗子眉头微微一皱,缓步朝付其参走去,付其参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你的妹妹太小了,一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能就地给她找一个寄养家庭,所以,她一定是要送走的,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要将她送去你们国家的人手里,让他们替你的妹妹寻找亲人。
美穗子愣愣地望着付其参,眼珠微微动着,半天没有说话,地板上的脚步缓缓前进着,付其参眉毛微微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画面摇摇晃晃上移,只见美穗子眼中闪着泪光,付其参眼神愣了一下,沉默一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美穗子,我尊重你的决定,你的妹妹是一定要送走的,路途多舛,难保安全,你国家的人会为你们找家人,你是去是留,都可以。
美穗子站在付其参面前,仰头望着他,一吸鼻子,侧头看向一旁的摇篮床,泪珠划过脸颊,一串串千纸鹤随着风摇摇晃晃,美穗子开口说道。
#南野美穗子(幼年) 我讨厌他们,我妈妈也讨厌他们,我不想走,我只有外婆还在国内…
付其参垂目望着她,“嗯”得一声微微一点头,笑了出来,缓缓俯下身,抬起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付其参(中年) 那就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把你送回日本吧,或者等你外婆来这接你,这期间我会尽力照顾你的。
南野美穗子嘴唇微微发抖,似乎想要说什么一样,却发出“波”一样的声音半天,始终说不出来,美穗子黑白色的身影站在轮船上,无色的脸庞上满是泪痕,似乎长大了些,她眼中满是热泪,长发随着风上下起伏,张大嘴巴无声地喊了声什么,付其参愣愣地望着她,美穗子一抿嘴,又用日语说道。
#南野美穗子(幼年) 我想多看看妹妹…
付其参“嗯”得一声笑了,缓缓站起身,美穗子抬起手攥住他的衣角,随着他走到摇篮床前,榴美微张着嘴,闭着眼一副安眠的样子,千纸鹤随着风摇摇晃晃,付其参侧头望着她双手扒在摇篮床上的模样,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没事的,美穗子,应该是…还有几天呢,等到转移那天,我们再送她走,你们会见面的,等到战争结束的那天。
南野美穗子眼珠微微动着,将下巴靠在摇篮床的边缘,缓缓将手伸向榴美,手指微微挠着她的脸颊,付其参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短发穿过付其参指间,昏黄的光线照在二人的背影。
黑夜里几个八路军的身影弓着身在荒原中匆匆而过,几双脚步极速掠过枯草,摇晃的枯草丝之间,他们的背影愈来愈远,天边的圆月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一架架飞机掠过天空,发出阵阵轰鸣声,黑夜里的层层叠叠的山头亮起一层层火光,几架炮口接连喷出火星,白烟在半空弥漫着,伴随着如闷雷般的轰隆声,一层层尘埃在远处接连炸起,几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被掀飞出去。
无数飞机在夜空盘旋着,几个飞行员歪头看向地面,只见焦土之中几个人影趴在地上,飞行员的手一推拉杆,飞机发出轰鸣声,朝上空飞去,又是无数枚炸弹落下,一层层火光在地面接连炸起,无数尘土在夜空飞扬。
一阵阵乌鸦的嘶吼声传来,天际的白日四面带着黑烟摇摇晃晃划过,一只乌鸦落在穿着灰蓝军服的稻草人身上,头左右摆着,不时发出嚎叫。
一双穿着军靴的脚步缓缓靠近,乌鸦头一转,嘶吼一声,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一个日本军官垂目愣愣地看着下方,乌鸦在天际盘旋,几缕风将稻草人炸得零落的草丝吹得发颤。
山巅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随风起着涟漪,几只乌鸦的影子掠过旗帜,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嘶吼,俯瞰,见山峦荒原之间,日军军官身后跟着几队日本兵,他们四周趴着密密麻麻的稻草人,有的没穿衣服,有的穿着灰蓝色的军服。
“一座空山硬生生拖了日军半天…为破坏交通再次争取时间…”
日本军官嘴角抽搐,一下仰起头对着天空嘶吼着,无数日本兵端起枪,枪管冒出阵阵白烟,密密麻麻的乌鸦在天空胡乱盘旋,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上多出密密麻麻的枪眼。
几缕白光划过零落的桌面,白蒙蒙的门玻璃,两个人影站在里面,身影因为玻璃模糊不清,几个日本军官站在大厅低着头,闭着眼睛。
白蒙蒙的门玻璃中,其中一个人影手中握着斧头举过头顶,一阵阵哀嚎声传来,几个军官微微抬眼看向前方,只见斧头猛地落下,凄厉的哀嚎声传来,一瞬间几缕鲜血喷在玻璃上,一个人影直挺挺倒下。
坂本如野兽般的嘶吼声传来,便见门玻璃中的人影一下俯下身,像是骑在什么一样,高举着的斧头一下又一下落下,鲜血不断喷涌在玻璃上,哀嚎声已经没了…
玻璃中的人影仿佛捧着一摊什么,一下低下头啃咬着,骨头与肉摩擦的咯吱声不绝于耳,几个日本军官一舔嘴唇,抬起手一抹脸,眉毛一挑又低下头去。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传来,玻璃中的人影一下仰起头,一阵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人影逐渐站起身,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玻璃上层层叠叠的鲜血流淌着。
几个军官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口,坂本的脸上与军服上带着鲜血,摇摇晃晃走出门口,嘴里还嚼着什么,头一侧朝一旁一吐,只见鲜血淋淋的肉块落在地上,坂本深吸一口气,抬起满是鲜血的手一捋头发,冷声说道。
“把那个支人的尸体处理了吧…”
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坂本缓步走到桌前,抬起手一挥桌上的杂物,垂目望着桌上的地图,几个军官搬尸块的身影不时划过坂本身后。
坂本拿起一旁的手帕一抹脸,朝一旁一扔,手帕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叉着腰,一摇头笑了出来开口说道。
“几个稻草人拖了半天,一个八路军没抓到…好啊…你们真是栋梁之材…大日本的希望。”
军官们站在身后,几双手上的白手套沾着血迹,他们纷纷浑身一抖,一鞠躬道了声谦,坂本嘴角向下,眼珠左右动着,抬手猛地一砸桌子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给我从三十六师团,四十师团以及独立混成旅,第四,第九旅团抽调七个步兵大队,六千余人追击共军去。”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是”,坂本低下头去,闭上眼睛双手撑在桌上,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远。
一阵阵牛叫声传来,一个八路军士兵手中握着一张纸大步在黄土上走着,背影摇摇晃晃,不时有老农牵着牛缓步掠过他身后。
画面摇摇晃晃进入门口,付其参手中握着望远镜紧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地图,美穗子在他身后高抬着手,蹦蹦跳跳追逐着金灿灿的光线,付其参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怎么样?
画面猛地移到一个八路军士兵脸上,他神情复杂双手握着纸递向前方,付其参一皱眉,连忙接过纸垂目看着,八路军士兵开口说道。
“鬼子速度太快了,已经朝娘子关方向来了,足足五千人。”
付其参瞪大眼睛,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士兵,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一抹脸,又垂目看向手中的纸,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那么转移破路群众和伤员的工作怎么样了?
士兵抬起手一抹脑门上的冷汗,面色严肃的说道。
“正在积极转移,但是交通线还要接着破坏,所以只能随时关注敌人动向,做出判断,不断转移。”
付其参一闭眼睛,呼出一口气,颤声喃喃一声“天呐”,士兵抬起手一挠侧脸,开口说道。
“刘伯承师长让我和您说,断其一指不如断其十指,他要组织人和增援的敌人狠狠打一仗,已经叫陈庚去了双峰镇。”
付其参微微一点头,睁开眼睛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疲惫,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纸放在桌上,双手撑着桌子低下头,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娘子关交通已经破坏得不成样子了,没什么与之交战的必要,传令,咱们转移吧。
付其参垂目望着地图,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向一处地方,眼中透着锐利,抬眼望向面前的士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告诉他们,全军集结北上,急行盂县,击溃盂县增援之敌,还有…
付其参侧头看向摇篮床中咿咿呀呀的婴儿,眼珠一动,扭回头看向那个士兵,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你去叫个挑夫来。
士兵一点头“哎”得一声,抬起手一敬礼,转身跑远,付其参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美穗子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睁着大眼睛默默盯着他,付其参嘴角动了动,低下头沉默许久,看向微微摇晃的摇篮床。
付其参缓缓抬起手,朝摇篮床一指,又将手一翻,伸出两根手指,两根手指如小人的腿一班,来回一摆,美穗子眼珠动了动,侧头看向摇篮床,眼眶逐渐红了。
付其参轻轻叹了口气,将手垂下,美穗子缓步走到摇篮床前,双手伸进摇篮床中,将榴美抱进怀里,侧头看向付其参,欲言又止,只是微微一点头。
付其参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望着她,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个头上裹着白布的百姓抬起手轻轻一敲敞开的木门,付其参侧头看向身后,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麻烦您了,把这个小女孩怀里的孩子送去华北日军司令部。
挑夫抬眼望向美穗子,微微一点头,缓缓退出门口,付其参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缓缓走到美穗子身边,抬起手抚着美穗子后脑勺朝门口走去。
美穗子缓缓蹲下身,垂目望着榴美,豆大的泪珠划落,落在榴美脸上,她一吸鼻子缓缓将榴美放进箩筐中,双手抽离之际,榴美幼小的手拽住美穗子的手指。
美穗子嘴唇发抖,气息发着颤,跪倒在地上,付其参背着手站在她身后,垂目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美穗子缓缓俯下身,靠在榴美的脸上,泪珠落在她的脸上,嘴唇微微发抖,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吻。
她一下直起身,手指从榴美手中抽离,抬起手一抹脸,眼中满是泪水,泪珠泛着微光甩向半空,她颤颤巍巍哈出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对着挑夫深深一鞠躬,用日语说道。
#南野美穗子(幼年) 谢谢…谢谢您…
榴美幼小的手逐渐落下,挑夫眼珠动了动,有些茫然地一挠头,也微微一点头,他抬眼望向付其参,付其参走到美穗子身边,躬下身将一张纸放在婴儿身上,便一挥手,挑夫“哎”得一声,将扁担挑在肩上朝远处走去。
付其参侧头望着依然鞠着躬的她,一阵阵风拂过美穗子的发丝,肩膀微微颤抖着,付其参蹲下身,微笑着望着她,缓缓伸开双臂,开口说道。
#付其参(中年) 我们走吧。
美穗子红着眼眶望向付其参,眼中泛着泪光,一吸鼻子缓步走近付其参,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付其参的脸上,轻声啜泣着。
付其参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收拢抱在美穗子后背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便将她托起,站起身抱在怀里朝屋里走去。
一个日本军官双手抱着头趴在土堆后,身边不时有日本兵倒地,几缕尘埃不时腾空而起落在头上,他咬着牙嘶吼一声,一下转过身双手抱着头朝后方逃窜而去,几个日本兵奔跑着划过他逃窜的背影,军官边跑边喊道。
“中国人太可怕了!”
几个八路军士兵一拉枪栓,枪管冒出白烟,日本军官的背影布满密密麻麻的枪眼,他嘴中喷出鲜血,栽倒在地上。
一个个八路军士兵端着枪站起身,怒吼着冲向前方,一个个日本兵接连倒在地上,无数手榴弹飞向半空,一层层尘埃从日本兵身边炸起。
一双脚步在白光笼罩的地板上前进着,日本军官行走的背影摇摇晃晃,垂在腿侧的手中握着一张纸,房间不时传来电话铃声,坂本双手叉着腰站在桌前,垂目望着地图。
军官走到他身边,缓缓将手中的纸递向他,军官神情复杂,低下头去,坂本侧头一看他的神情,一抿嘴抬手将纸接过,一展看着,军官微微抬眼,小声说道。
“三十六师团其中一个步兵大队…在双峰镇与共军交战…永野中佐牺牲了…还有四百人阵亡…”
坂本嘴角抽搐,侧头直勾勾瞪着那个军官,他深吸一口气,一下将手中的纸拍在桌上,他双臂伸开,身子对着军官前倾,嘶吼道。
“他们那个步兵大队!一共才六百多人!你告诉我有四百个人叫共军打死了!”
坂本甩着胳膊,踉踉跄跄后退着,胳膊形成重影,他嘶吼着,一下跌坐在地上,站在面前的军官身影变得剧烈摇晃,一瞬倒了过来,变成黑白色。
坂本瞪大着眼睛,无色的脸庞左右看着,颤抖的喘息形成阵阵回音,他一下抬起双臂,张大嘴巴,身体发着颤,一把武士刀猛地收回滴着鲜血,伴随着坂本张大嘴巴发颤的身体,一阵阵猫头鹰的叫声传来。
坂本瘫坐在地上,仰头看向上方双目发愣,乌鸦声与猫头鹰的笑声此起彼伏,坂本黑白色的身影伸着双臂冲向前方,一把武士刀被一只手握着猛地收回剑鞘,天旋地转着,坂本仰起的脸缓缓旋转着。
一阵阵风拂过地上的纸,一双脚步缓缓在木地板上前进着,军帽掉落在地上,一阵阵风拂过坂本凌乱的头发,他嘴唇微微发着抖,脸庞形成重影,一下瞪向前方,军官跪在他面前,朝身后一指,小心翼翼地说道。
“坂本司令,有个挑夫带了个婴儿来,说是…井陉煤矿的遗孤…送到这来,让我们帮忙找亲人。”
坂本抬眼直勾勾瞪着前方,缓缓抬起手,两个军官见状,连忙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坂本侧头看向身边的军官,开口说道。
“让他进来吧…”
军官微微一点头,抬眼看向前方,对着一个卫兵一挥手,卫兵转身跑出门,坂本气息沉重,眼神带着阴狠瞪着前方。
挑夫挑着两个箩筐缓步走进屋里,他躬下身将扁担轻轻放在地上,坂本缓步走到挑夫身边,抬眼一看他,便缓步走到竹筐前垂目看着婴儿,他拿起婴儿身上的纸垂目看着。
坂本深吸一口气,一下将纸甩向身后,开口说道。
“翻译给我听!”
纸在半空起着涟漪,一个军官伸直了胳膊弓着身大跑几步,接住摇摇晃晃落下的纸,捧在手里垂目看着,眼珠左右动着,念道。
“我八路军于井陉煤矿救起二女,父母双亡,由于路途多舛,大女尚可一同转移,只将幼妹专送至此,望日方念其尚幼,亦本国民之情,替其寻找亲友收养之…”
“我共产党人秉持着国际主义精神,至仁至义,优待俘虏,爱护平民,但将与侵略者血战到底,望日方早日醒悟,与日阀划清界限…于之和平主义贯彻始终,我共产党人将永远为中华民族与世界人民和平奋斗到…”
没等念完,坂本一下抬起胳膊打断,他侧头看向那个挑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抬起手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便转身朝一旁走去,微微侧头看向两个军官,眉毛微微一挑,便扭头朝远处走去。
两个军官愣了一下,互相一看,突然朝挑夫跑去,一下摁住他的胳膊,将他身子压了下去,坂本站在一处矮桌前,垂目望着架在桌上的武士刀,脸庞变得狰狞起来。
一只手猛地握住武士刀拔出刀鞘,挑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坂本拖着武士刀缓步走来的身影,坂本走到他面前,另一只手缓缓握住刀柄。
坂本一舔嘴唇,嘿嘿笑了起来,他后退几步,将武士刀缓缓抬起,军官一下将挑夫的头压下,坂本一下将武士刀一落,便见墙壁上的挑夫影子头颅掉地。
鲜血喷在坂本脸上,他哈哈大笑着,两个军官的手逐渐抽离挑夫的身体,墙壁上的影子一下倒在地上,坂本的笑声在房间形成阵阵回音。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坂本瞪着眼睛,逐渐收起笑,缓缓侧头看向箩筐里的榴美,一双脚步踏着血水缓缓走近箩筐,鞋跟每次翘起都将血水拉丝。
武士刀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坂本缓缓蹲下身,双手将榴美抱起,抱在怀里,脸上的血水划落聚在下巴,滴落在榴美的脸颊上。
身后的军官愣愣地看着他,坂本笑了出来,露出一排牙齿,手指轻轻划过榴美的脸颊,坂本黑白色的身影伸着双臂奔跑着,狰狞的脸庞猛地贴近,逐渐恢复彩色,他低头一闻,喃喃道。
“支人味。”
坂本深吸一口气,双手托着榴美举过头顶,一下将榴美摔在地上,美穗子黑白色的手指逐渐抽离榴美幼小的手,啼哭声戛然而止,血水逐渐从榴美身下蔓延出来。
坂本转身面向两个军官,冷声说道。
“赶快清扫了…臭…”
两个军官一点头高喊一声“是”,掠过坂本身侧,坂本呼出一口气,摇摇晃晃朝前走去,满是鲜血的武士刀冒着寒光映着他走过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