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宾的倒数第二天,我的生日。快到零点的时候我们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一个躺床头一个躺床尾,似乎都很紧张。
分针扫过12的边界,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发箍,祝我生日快乐。我从不期许什么大礼,礼物刚刚好便是好的,毕竟,我需要一个标志提醒我梳妆,而如今我有了。
他是个很会超过别人期望的人,手指轻轻一点,放出他做的一个小视频。内容记述了我们交往至今每日行走的痕迹,学校的图书馆、岔路口、石凳,是生活的印记。
我是尤为感动,在于他的重视细节,不过是我某次吃饭随口提的要求,他就放在心上惦记着满足。其实于我也一样。很多人好奇创作《在你的世界,生根发芽》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和他说,貌似没有给你写过中篇小说,就写给你,当作18岁的生日礼物吧。而后我就写了。
没有什么看似疯狂是做不到的,想去做,一步步接近,不知不觉也就做到了。为爱创作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码字落下的每一笔都是充满笑意的。
他问我明天想做什么,我说:“吃家常菜,去三江口看夜景。”他说好。早晨还是去了一面之缘,不过多了一个腻腻的猪儿粑。宜宾的猪儿粑是真心美味,白色的皮儿下裹着多样味觉,咬一口,感受舌尖被攻陷的满足,再腻也不为过。
中午吃了冒菜,一窝红油端上来,浸着满足胃口的荤素。老板还会贴心地送一碗冰绿豆,含一口在嘴里,辣意全都融化。
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之后去看电影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坐他旁边,长得怪可爱,年龄也就7、8岁的样子。我就调戏他,问他猜陈影的年龄,他说哥哥应该也就十岁?我在心里暗暗高兴,这年头孩子真会说话,就问他你觉得我多少岁。他思考了一下,无比童真地回答:“三十岁?”好的,这大约是一个看《大鱼海棠》的母子局。陈影笑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搂着我亲了一下,顺手扶了我掉下肩头的背带。
也不知糟心的运气是不是从此就开始了,看完电影开始刮大风,沙尘飞起,吹得睁不开眼。陈影问我是不是还要去三江口,可能那里风更大,看天气过会儿估计又要下瓢泼大雨,和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我说要去的,人生就要做些疯狂的事,以取悦自己,往后想起才不觉得遗憾。
于是我们就顶着风沙去了,他宠我,就一路都护着,把我挡在身后面,就像遇见任何困难的时候一样,他保护我的时候总是最勇敢的。
恶劣天气驱逐了江边赏夜景的人,只剩我们,对着翻涌起的江浪。本应有形单影只的寂寥与渺小之感,心境却莫名开阔。或许是执念的力量足够强大,才成为被逆境淘洗剩下的人。他对着我笑,淡淡的,与无止尽的黑暗和混浊的沙尘形成鲜明比照。轻轻地,他搂着我,对我说:“生日快乐,多么隆重的生日,连天都快忍不住动容哭泣。”莫名想起小时候外公很迷信地给我说:“贵人出门招风雨”,想来就是为了安慰我,即使诸多不顺,也要化解,也要笑迎吧。
再也憋不住轰隆的雷和瓢泼的雨,一声巨响后,我们被裹在雨幕里。在如此适合呐喊表达自我的时刻,我却梗塞了,喉咙里挤不出的话呜咽着低鸣,应和这壮阔。
就突然想起周杰伦的歌,《听见下雨的声音》,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唱。或许就如《诗·大序》中所说:“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也或许就单纯是受陈影的荼毒多了,总是听他偶像的歌,都想不起别人。连嫌弃他的时候,也想不起别人。
回程的时候雨是更大了些,我站在公交站牌下,他在拦车。我分不清他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我同样分不清自己。
我靠在他肩上让他对我说一句最下流的情话。
他低声说:“这辈子就只上你一个人,多久我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