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群山环抱,瑰丽多姿的莫尔道嘎。这里抬眼便能看到山,随手就能触到绿。结婚时我们的新房坐落在山脚,那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山脚,山上滚落的石头就被挡在篱笆外。我和宝贝有时会坐在院子里,望着这耸立的山发呆。我会想起爬山时手脚并用的忐忑,也会感慨登峰之后的愉悦。宝贝却说这山像爷爷的脑门,前面光光的一棵树也没有,茂密的树全长在山顶和山后了。山坡上,有一处碎石带,面积并不大,可却正对我家的房屋。想是早些年人们开山取石时所留下的创伤。草皮没有了,裸露的岩石暴晒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每当羊群从这里经过,羊的咩咩声与碎石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我便会奇怪地联想到像一群羊在搓麻将,不由得嘴角一扬。
从我家门口到公路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地势低洼,一到雨天这条小路便会积满水。老公把单位废旧电缆轴上的挡板拆下来,一个个圆圆的,中间带孔洞的木板便铺在了小路上。春天嫩嫩的小草从这木圆盘的孔洞与间隙中钻出,远远望去,小路就像嵌了平安扣的绿锦缎,一直伸到我的家。水大的时候,小路上的木圆盘便会向浮萍一样漂起来,每次我们经过都会像青蛙一样,迅速从一片荷叶跳到另一片荷叶,而此时也一定会伴着水的啪啪声和我爽朗的笑声,因为老公憨态可掬的样子总是让我捧腹不已。
我们有一个不大的小院,蔬菜却一应俱全,这全都归功于老爸,每年春天他都来帮我们种菜。而我只会种些花,园子的四周种满了扫帚梅。夏秋时节,花儿为了的小园镶上的裙边,园里绿的豆角,黄的柿子,红的辣椒,紫的茄子,挺拔的大葱,咧着嘴的卷心菜,竟相争宠,好不热闹。
最爱夏天在院子里洗衣服,晒上两大盆水,晾上满满一线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就像一道七彩桥。这时免不了有几只鸟儿来捣乱,要么站在晾衣线上留下爪印,要么干脆在衣服上大小便,气得我一边叫骂,一边轰,还得摘下来重新洗。
捣乱的不止这鸟,还有“山贼”。园子里有几架荷兰豆,打算等着豆粒饱满时再摘,可谁想架上只剩下空的豆荚了。我手里拿着盆,一边围着豆架找,一边纳闷,却不小心发现了这“山贼”——一只小松鼠,它也一边转着圈躲我,一边往嘴里塞豆粒,大有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感觉。看着它鼓鼓的腮帮,我又好气,又好笑。把盆倒扣,双手上举,得,全给你了。
出来七年了,还是时常梦到那里。梦到我和宝贝坐在纸壳子上在山坡滑雪,笑声与叫喊声在林中回荡;梦到老公在院里劈柴,头上冒着热气,睫毛上挂着冰花;梦到鸟儿依旧在我的晾衣线上啁啾;梦到园里雪地上松鼠光顾过的印迹;梦到炊烟袅袅升起,升到空中,变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