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各类网站、大学就业课堂、朋友圈鸡汤或是毒鸡汤听惯了冲出小城市,杀进北上广。可还有一群尴尬的城市,它不大不小,在差距悬殊的大小对比中被遗忘,留在这里的青年算什么?我们怎么办呢?西部省城的土著们。
我们先来看两个做对比的故事。
大四的时候,我以自己骄傲的省城人身份与一位舍友谈话,她不是出生在普通小县城,而是出生在国家级贫困县,被联合国认定为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某地区。因为我们专业的特殊性,找工作有很大的保护政策,进入她省省城,还是颇有希望。那一刻,她怂了,她想直接回县里,等着县一中的领导带着中层领导列队欢迎她的回归。我连吼带骂,连哄带骗终于是点着了这辆总熄火的电动小三轮儿。加上老天眷顾,她来到该省最好的初中,由于工作能力强,所带班级成绩排在第一。她,应该是典型的,改变了命运。无独有偶,她甚至连想家都不用了,家中姐妹众多给父母凑钱在省城买了房子,全家人都即将变成省城户口。
前几天一起玩耍的高中同学牢骚满腹,他签了世界五百强的外企,工作地点在这座西部省城——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的工作经常出差,全国同事一起开会、培训、交流。才一年,他发现自己与帝都、魔都的同期生差距很大,自己公司总部在上海的办公楼设施先进,人性温暖。当他出差回来,每日踏进喧嚣的医院,他负责全省最好的三甲医院的设备操作,凌晨下班,家常便饭。他抱怨着小城的落后,微信上其他城市的进修医师还要毕恭毕敬的问他一些设备上的问题。每次培训考试,成绩将将过线,而在这里他那么被需要着。
凑凑钱就能买个房了?可见,这是一个不发达的省城。
大多论调认为,大城市的难来自于竞争和生存压力,人情凉薄。小城市的痛来自于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公平以及在大城市人看来令人窒息的安逸。他们一次次控诉城里的六条街都通向中心广场,他们一次次展望陆家嘴的电梯里装满智慧的脑袋和穿着高跟鞋也能跑过博尔特的女汉子们的腿。还有另一些他们,他们满心欢喜期待着下个月第一家披萨店的开业,他们吃完晚饭牵着伴侣走在小河边刷朋友圈时看到老同学加班加到吐血。
我从不认为这二者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会嘲笑小重量级的举重冠军举不动更大的杠铃吗?但这都不是我要说的,因为,我是一个省城土著。
我的城市,远不止六条路,没有中心广场,因为你不能擅自把哪个街区定位中心。我的同事,上班亦是加快脚步,嚼着包子,但下班后还能去买买菜,陪陪老人。我的人际呢?只要别往单位门口瞎凑,还真不容易见着同事。我们会在所谓的“下边人”面前趾高气扬,也会在超级城市面前自称小地方。有如钻石旁边的一颗珍珠,暗了光泽,却还有些姿色。
没有钻石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空手去拿,一种要舍去手中的珍珠。这里没有回村儿的诱惑,一直上演回城的诱惑,出城的诱惑。年轻人蠢蠢欲动,可是打起算盘来又不知所措,因为我们不是一无所有,这片生长的土地用来奋斗也不是不可。于是,大家在这种抽离与否的矛盾中来回撕扯。有时眼光很远,甚至瞅向了地球的另一端,有时身体很弱,没有多少省城土著愿意委身于租金廉价的地下室。
我从不认为中国就剩两种年轻人了,在大城市的,和小城市的。如果说还有第三种,那生长、工作在面积中等,水平中等,发展也中等便是了。正是因为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丰腴使得省城土著们更加躁动和不安,一切似乎有,又似乎没有。中国人自古便是喜欢中庸的,而我们这些土著的生活是所谓的中庸之道吗?
每一个逃离的人都会说,当我去了大城市,我的孩子很小就会说英语,吃过西餐,假期时节可以周游世界。我也当然可以想象,若干年后同样是迪士尼乐园,或许我的孩子兴高采烈,他告诉我这里十分有趣,而旁边一位本地小朋友十分失落,他的乐趣已无法满足。
人们一想到后代,就会像竖起羽毛的斗鸡,我们的孩子真的会因为自己的出生地而对父母的爱意有所变化吗?可能20年后,大学同学与高中同学的孩子会给我一个结果。面对如此迅速的时代环境,无力回答,更不知正确答案藏在何处。只是记录下这份纠结,愿和所有可以贴上这张标签的人们共勉罢了。